烛火熄灭的瞬间,南宫璃腕间红绳突然绷首。
菌丝沿着沈昭阳的药铃纹路攀爬,在黑暗中凝成冰蓝色光网。"屏息!"她突然将茶碗泼向墙角,枯萎的雪莲花瓣遇水暴涨,竟将三枚淬毒银针裹成蚕蛹状。
苏九娘孔雀石粉簌簌落在地图缺口处,血色齿印突然渗出黑雾。
铁战猛地拽开她,酒坛碎片划过黑雾竟发出金铁相击之声。"是蛊雾!"裴无咎玄铁令牌在掌心旋出残影,令牌背面暗藏的朱砂纹路骤然发亮,"往西南角退!"
沈昭阳药铃贴着南宫璃耳畔划过,清鸣声震碎窗纸。
菌丝裹着月光织成细网,将窗外扑来的黑影兜住——竟是七只药蛊豺狼,咽喉处都嵌着鎏金腰牌碎片。"果然是老把戏。"南宫璃指尖轻弹茶汤,冰蓝菌丝突然钻入豺狼耳孔,那些畜生呜咽着撞向彼此。
"小心针眼!"苏九娘突然将孔雀石粉撒向房梁。
粉末触及横梁时爆出青烟,藏在梁间的青铜药鼎轰然坠落,鼎中黑水泼洒处木地板瞬间腐蚀出蛛网状孔洞。
南宫璃菌丝缠住沈昭阳腰身往旁边急掠,却见那鼎中爬出百足蛊虫,每节虫身都泛着雪莲汁液的蓝光。
铁战突然大笑一声,酒气喷在弯刀上划出火弧:"这不就是三年前咬碎老盟主肩胛骨的蛊王么?"刀光过处,蛊虫断成两截的伤口竟流出冰蓝色血液,与南宫璃改良的雪莲药液一模一样。
"是改良后的蛊毒!"南宫璃菌丝探入蛊虫残躯,冰蓝脉络突然被黑气侵蚀。
沈昭阳药铃悬在她天灵盖上轻震,清光顺着菌丝游走净化毒气:"他们用你的雪莲培养蛊虫?"
窗外突然传来玉笛声。
蛊虫残躯应声爆裂,毒雾凝成孔雀开屏的形状压向众人。
苏九娘突然扯落发间金步摇,沾着唇血在掌心画出残缺图腾:"是前朝禁军的合围阵!
退到药柜第三列!"
裴无咎令牌砸向药柜机关,暗格弹出的药粉与毒雾相撞竟发出爆竹声。
南宫璃趁机将菌丝探入暗格,裹着硝石粉撒向东南角——轰然炸开的火光中,墙壁赫然露出半人高的暗道。
"跟紧!"铁战率先滚入暗道,弯刀在石壁上擦出火星照明。
南宫璃菌丝黏在暗道顶端,冰蓝光点连成指引方向的箭头。
身后传来石块坍塌声,沈昭阳药铃清光暴涨,将坠落的碎石震成齑粉。
暗道尽头豁然开朗时,众人皆倒吸冷气。
百丈见方的石窟中,数千朵改良雪莲在黑玉药鼎上徐徐旋转,每片花瓣都寄生着蛊虫幼体。
石窟西壁布满蜂窝状孔洞,隐约可见人影晃动。
"这是......"苏九娘指尖发抖地抚过石壁图腾,"前朝炼药密窟的布局,但他们把救人的药泉改成了......"
话音未落,南宫璃突然将菌丝刺入最近的黑玉鼎。
冰蓝光芒顺着鼎身纹路游走,竟在虚空投射出残缺的北境地图,雪山深处的光点正在剧烈闪烁。"是总坛共鸣!"沈昭阳药铃脱手飞出,铃舌首指光点,"有人在操控这些药鼎!"
铁战突然按住南宫璃肩膀:"丫头,闻闻这味道。"改良雪莲的冷香中,混着一丝极淡的酒曲气息——正是北境商盟特供的烈酒味道。
裴无咎令牌重重磕在石壁上:"三年前老盟主中的蛊毒,也带着这种酒香。"
暗处突然响起掌声。
石窟顶端垂下水晶帘,映出来人玄色斗篷上的孔雀尾羽纹饰:"不愧是改良雪莲的天才,这份洞察力当得起......"话音戛然而止,南宫璃菌丝不知何时己缠上水晶帘,冰蓝毒液正顺着帘蔓爬向控制机关。
"退!"沈昭阳揽住南宫璃疾退三丈。
药铃清光击碎水晶帘的瞬间,隐藏在帘后的毒箭暴雨般倾泻而下。
铁战旋身挥刀,烈酒喷在刀刃上燃成火墙,将毒箭尽数熔毁。
苏九娘突然指着某处孔洞惊叫:"那是......"孔洞中半枚带血齿印正缓缓渗出黑雾,与北境老盟主尸身上的咬痕分毫不差。
裴无咎令牌突然发出刺耳鸣响:"这些孔洞是活的!
快封住......"
石窟突然剧烈震颤。
所有黑玉药鼎同时倾覆,蛊虫幼体如潮水般涌向众人。
南宫璃菌丝裹着改良雪莲汁液织成光网,却见那些蛊虫触到汁液后反而膨胀数倍。
沈昭阳药铃清光扫过蛊虫群,脸色骤变:"它们被改良过了!"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某处孔洞里闪过半片孔雀石粉的痕迹。
暗巷深处,叶清欢死死攥着破碎的袖箭,箭头上还沾着水晶帘的碎渣——方才那偏离要害的三寸,让本该穿心而过的毒箭只擦过沈昭阳的衣角。
她颤抖着将染血的袖箭按在心口,身后青石板突然传来三长两短的叩击声,那是魔教联络的暗号。
叶清欢蜷缩在青石板的阴影里,破碎袖箭的棱角刺破掌心。
血珠顺着指缝渗进孔雀石粉末时,突然想起那日魔教右使擦拭弯刀的情景——那人袖口沾着松烟墨与铁锈混合的腥气,正是东市棺材铺地窖特有的味道。
"我竟忘了......"她蘸着血在裙摆画出歪斜地图,被月光照到的指尖不住颤抖。
三更梆子响时,染血的绢布己塞进南宫璃厢房的窗缝。
"是血玉珊瑚的味道。"苏九娘将绢布浸入药汤,孔雀尾羽的纹路在血渍中浮现,"前朝罪臣流放东市时,最爱用这种珊瑚粉镇魂。"她突然用银簪挑开地图某处褶皱,"看这墨渍走向,暗门该设在棺材铺的送葬轿里。"
南宫璃着改良雪莲的菌丝,冰蓝光晕映出她眼底的决绝:"趁着他们以为我们还困在石窟——"
"戌时三刻送葬。"铁战拍开酒坛泥封,烈酒浇在玄铁弯刀上,"老规矩,我扮哭丧的鳏夫。"
沈昭阳突然将药铃按在染血地图上,清光流转间,某处墨迹突然化作小箭指向东北角:"这里有灵力波动。"他抬眼时撞上南宫璃探究的目光,喉结动了动,"三年前......我父亲的书房也有这种痕迹。"
纸钱纷飞中,楠木棺材咯吱作响。
南宫璃蜷在棺底夹层,菌丝透过棺木缝隙感知外界。
送葬队伍行至东市牌坊时,她突然拽了下连通铁战的牵魂线——菌丝传来七种不同药香,说明前方有七个药修把守。
"哭大声点!"铁战突然踹翻路边的酒坛,醉醺醺扑向守门的药修。
藏在酒气里的改良雪莲粉末沾上对方衣襟时,南宫璃的菌丝己探进那人耳蜗。
"东南角......地窖第三口空棺......"她借着哭丧声在棺木上叩出暗号。
地窖的阴冷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沈昭阳药铃悬在身前,清光映出墙上密密麻麻的齿痕——与石窟孔洞里的咬痕如出一辙。
南宫璃的菌丝刚触及空棺边缘,突然听到头顶传来瓷器碎裂声。
"......再纵容那些改良雪莲流通,总坛的秘密迟早......"沙哑男声裹着药杵捣击声。
"你懂什么?
最主要的就是他们查到这里!"女声突然拔高,南宫璃的菌丝猛地绷紧——这声音她在三年前的赏药大会上听过,当时这人戴着北境商盟药师的玉牌。
铁战突然按住她要掀棺盖的手,蘸着唾沫在棺底写下:房梁有十二连弩。
沈昭阳的药铃无声浮到棺盖缝隙处,清光凝成细针。
地窖突然陷入死寂。
南宫璃的菌丝在棺底游走,触到某个凸起的莲花纹时,改良雪莲的汁液自动渗入机关锁孔。
她望向同伴们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幽蓝的光,指尖悬在开锁的临界点——头顶的争吵声又起,这次混入了第三种带着南疆口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