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的天光透过窗棂,在陈砚案头的地图上开细密的蛛网。她将十二辆可疑马车的行进路线用朱砂标记,那些看似杂乱的红点,竟在地图上勾勒出一个环形 —— 将京城西北的王雄旧部驻地,与城西的绸缎庄,还有城南的一处废弃官窑串联起来。
“小姐,陆大人到了。” 小翠的通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陆绎风尘仆仆地踏入翊坤宫,斗篷边缘还沾着未化的雪粒,怀中抱着用油布层层包裹的物件:“娘娘,在废弃官窑发现这个。”
展开油布,露出半截陶瓮,内壁凝结着暗褐色的膏状物,散发着刺鼻的药味。陈砚取出银针试探,针尖瞬间变得漆黑:“果然是炼制毒药的痕迹。官窑离绸缎庄不过三里路,看来他们是将染毒的丝线在这儿加工,再伪装成布料运出。” 她的目光落在陶瓮底部模糊的刻字上 ——“戍申年造”,正是淑妃开始频繁出入绸缎庄的年份。
陆绎又递上一叠账本:“这是绸缎庄近半年的出入记录,表面上是正常生意,可每月十五的夜间账目,都记着‘特殊货物’。更蹊跷的是,这些货物的去向,都标注着‘宫中某处’。”
陈砚的手指停在 “翊坤宫” 三个字上,想起近日御膳房送来的膳食中,偶尔出现的异常香气。她起身走向内室,从檀木匣中取出个瓷瓶,瓶中装着上次中毒侍卫吐出的血沫。将血沫与陶瓮中的膏状物放在一起比对,两者遇水后竟都泛起诡异的紫色。
“他们想故技重施。” 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表面用谣言攻击,实则用毒药暗害。陆大人,立刻派人监视所有通往宫中的商道,重点检查绸缎庄的货物。”
午后,陈砚换上寻常宫女服饰,带着小翠来到御膳房。炊烟袅袅中,管事太监正指挥小太监搬运食盒。她注意到一个新来的杂役,虽是生面孔,却对御膳房的布局了如指掌。当杂役弯腰捡拾掉落的菜叶时,陈砚瞥见他后颈的莲花胎记 —— 与绸缎庄掌柜如出一辙。
“这位公公,这是太子殿下要用的银丝卷。” 陈砚端着食盒走上前,故意撞向杂役。食盒翻倒,雪白的银丝卷滚落在地,而杂役袖中滑落出的蜡丸,正好滚到她脚边。
“对不住对不住!” 杂役慌张地捡拾,却被小翠拦住。陈砚捡起蜡丸,当着众人的面掰开,里面是张字条,写着 “戌时,望春亭”。杂役脸色骤变,突然挥拳袭来,却被闻讯赶来的侍卫制服。
审问之下,杂役招认自己是王雄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负责将染毒的丝线混入食材。而望春亭之约,竟是要接应从绸缎庄送来的 “特殊货物”。陈砚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心中己有计较:“陆大人,今晚我们来个将计就计。”
戌时,望春亭笼罩在薄雾中。陈砚扮成接应人的模样,静静等待。远处传来车轮声,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车帘上绣着的西番莲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车夫掀开帘子,露出半张脸:“货带来了?”
“带来了。” 陈砚举起灯笼,照亮身后的侍卫。车夫脸色大变,扬鞭欲逃,却被早有准备的锦衣卫拦住。打开车厢,里面堆满看似普通的绸缎,可当扯开布料,露出的竟是一箱箱淬毒的箭矢。
“把人犯和证物押往刑部。” 陈砚望着满地狼藉,疲惫却坚定。这场看似平静的较量,每一步都暗藏杀机。她知道,这些不过是庞大阴谋的冰山一角,但只要循着这些蛛丝马迹,终能将幕后黑手一网打尽。而此刻,她要带着这些证据,去见朱标,共同商议下一步的对策。
更鼓声穿透紫禁城的重重宫墙,乾清宫的烛火在寒夜中摇曳。陈砚站在,怀中的锦盒沉甸甸的,里面装着从绸缎庄、废弃官窑搜出的证物,还有御膳房眼线的供词。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思绪从方才紧张的抓捕中平复下来,随后抬手轻叩宫门。
“陈贵妃到 ——” 太监尖细的通报声响起。
朱标正在批阅奏章,听闻声音立刻放下手中的狼毫,快步迎上前:“砚儿,望春亭那边情况如何?” 他目光落在陈砚略显凌乱的发髻和沾着尘土的裙裾上,眼中满是心疼与担忧。
陈砚福了福身,将锦盒奉上:“陛下,这是今晚在望春亭截获的证物,还有从绸缎庄、官窑查到的关键线索,以及御膳房内奸的供词。” 她声音沉稳,字字清晰,却难掩疲惫。
朱标接过锦盒,放在龙案上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半截陶瓮,内壁凝结的暗褐色膏状物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取出银针试探,针尖瞬间变黑,脸色也随之阴沉下来:“果然是毒药...”
陈砚上前一步,指着陶瓮底部的刻字:“陛下请看,这‘戍申年造’,正是淑妃开始频繁出入绸缎庄的年份。而这些账本,” 她展开从绸缎庄搜出的账簿,“表面是正常生意,可每月十五的夜间账目,都记着‘特殊货物’,标注去向皆是‘宫中某处’,其中就包括翊坤宫。”
朱标翻看账本的手顿了顿,想到陈砚近日身处险境,心中一阵后怕。他继续往下看,看到侍卫中毒血沫与陶瓮毒药的比对结果,以及染毒丝线、淬毒箭矢等证物,神色愈发凝重:“王雄、李贤余党,竟如此胆大妄为!”
“不仅如此。” 陈砚将眼线的供词呈上,“此人招认,是王雄安插在宫中的眼线,负责将染毒丝线混入食材。他们妄图用谣言扰乱后宫,再以毒药暗害,双管齐下动摇朝局。”
朱标猛地一拍龙案,案上的奏章被震得飞起:“这些逆贼!” 他转身看向陈砚,眼中满是关切,“砚儿,此次你以身涉险,可有受伤?”
陈砚摇了摇头,轻声道:“能为陛下分忧,为大明江山除害,一切都值得。只是如今证据虽在,但王雄拥兵西北,李贤余党仍在暗处,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朱标点点头,目光坚定:“明日早朝,朕便将这些证据公之于众,昭告天下这些逆贼的罪行。同时,即刻下旨加强京城戒备,命徐辉祖密切监视王雄动向。” 他伸手握住陈砚的手,“砚儿,多亏有你,抽丝剥茧寻得这些证据。但往后切莫再如此冒险,你若有闪失,朕...”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眼中尽是深情与担忧。
陈砚反握住他的手,温柔笑道:“殿下放心,我定会小心。如今证据确凿,我们定能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
两人相视而笑,在这寒夜的乾清宫中,烛光映照着他们坚定的面容。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在朝堂上掀起,而他们己做好准备,携手捍卫这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