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乌云压城,奉天殿内烛火摇曳不定。朱标捏着密信的手指关节发白,信纸边缘干涸的血渍硌得掌心生疼。老槐千里加急带回的证据在御案上铺开,每一页账本都似带刺的钢刀,扎进他眼底 —— 朱榑私铸兵器的图纸上,三千副锁子甲的标记鲜红如血;贩卖人口的名录里,三百少女的名字旁画着朱红的圈,如同一个个等待收割的性命。
“哐当!” 白玉茶盏被重重砸在青砖上,碎瓷飞溅。朱标猛然起身,冕旒撞得金柱嗡嗡作响,十二串东珠剧烈摇晃,映出他阴沉如暴雨前天空的脸色。他的目光扫过陈砚用簪尖刻下的 “平安” 二字,却见字迹被大片血渍晕染,仿佛能看到她执笔时的艰难与决绝。
“传兵部尚书!” 朱标扯开龙袍领口,玉带扣上的蟠龙纹硌得胸口发疼,“即刻点齐三千御林军,本帝要亲自踏平济南!” 他一脚踢翻绣墩,玄色龙袍下摆扫过满地狼藉,“朱榑竟敢动朕的人,私囤兵器、草菅人命,当诛!”
内阁大学士捧着笏板急步而入,颤声劝阻:“陛下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话音未落,朱标己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寒光凛凛:“砚儿在齐王府受一日苦,朕便要朱榑十倍偿还!” 他望向天际翻涌的乌云,眸中杀意翻涌,“备马!若有再劝者,同朱榑一并治罪!”
三日后,御林军铁蹄踏碎齐鲁大地的晨雾。朱标身披玄铁重铠立于阵前,身后 “朱” 字龙旗猎猎作响,似要撕裂苍穹。他望着远处济南城的轮廓,轻抚腰间陈砚临别前绣的香囊,低声道:“砚儿,朕来接你回家。”
济南城的烈日炙烤着齐王府演武场,陈砚被铁链锁在三丈高的木柱上。三日折磨让她素色襦裙沾满血污,算筹纹银镯在暴晒下烫得灼人肌肤。台下挤满王府护卫与被胁迫的百姓,齐王朱榑斜倚在虎皮椅上,把玩着寒光凛凛的匕首:“本王倒要看看,这自称算学先生的女子,今日如何算清自己的命数!”
鼓乐声骤起,管家扯开公鸭嗓:“带犯人 ——!” 两名侍卫粗暴地将蜷缩的少女踹到陈砚脚边,正是地牢中结识的苦命人。少女脖颈处新烙的 “齐” 字还在渗血,她颤抖着抓住陈砚的裙摆:“姐姐救我......”
“救?” 朱榑突然起身,靴跟碾碎地上的碎石,“本王要当着全济南的面,让你们知道得罪皇室的下场!” 他抬手示意,西名壮汉抬出红绸包裹的长匣,“听说你擅长算学,可算出这匣中是何物?”
陈砚强撑着抬起头,干裂的唇畔勾起冷笑:“不过是戕害无辜的烙铁,贩卖人口的文书,还有见不得人的调兵令。” 话音未落,朱榑猛地甩出长鞭,鞭梢擦着她耳畔钉入木柱,木屑飞溅在她脸上划出细痕。
“伶牙俐齿!” 朱榑扯住她的头发,匕首抵住她咽喉,“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张脸被烙铁毁去后,还能否如此嚣张!” 他挥手下令,红绸揭开,烧得通红的烙铁映得众人脸色惨白。
就在烙铁即将落下的刹那,天边突然传来闷雷般的马蹄声。朱榑脸色骤变,只见西北方烟尘滚滚,玄色龙旗刺破云层,“朱” 字金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御林军的陌刀阵如潮水般涌来,所过之处百姓纷纷跪地高呼:“陛下!陛下驾到 ——!”
朱标身披玄铁重铠,胯下黑马踏碎王府朱漆大门。龙袍上的十二章纹随动作翻涌,腰间玉带扣的蟠龙仿佛要破空而出。他一眼望见木柱上遍体鳞伤的陈砚,瞳孔骤然收缩,摘下头盔掷于地,发出震天巨响:“朱榑!你好大的胆子!”
齐王手中的烙铁 “当啷” 落地,望着阵前威仪赫赫的天子,双腿微微发颤:“皇、皇兄...... 你怎会......”
“怎会?” 朱标大步上前,每一步都似踏在众人心头,“私铸兵器、买卖人口、残害皇妃,哪一条不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抬手示意,御林军如鹰隼般制住王府护卫,“把人给朕放下来!”
两名亲卫持剑斩断铁链,陈砚脱力坠落,却落入一个带着龙涎香的温暖怀抱。她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朱标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想要开口,却被他颤抖的手指按住嘴唇:“砚儿莫要说话,朕来了。”
朱榑突然暴起,抓起地上的匕首刺向朱标。寒光闪过的瞬间,陈砚不知从哪来的力气,猛地推开朱标。匕首擦着她肩头刺入地面,溅起的碎石划破她脸颊。朱标彻底震怒,抽出腰间佩剑抵在朱榑咽喉:“将他打入囚车!朕要亲自押解回应天,昭告天下其罪行!”
夕阳西下,演武场的血迹被暮色浸染。朱标脱下披风裹住陈砚,抱着她走向马车。陈砚虚弱地指着角落,那里瑟缩着被救下的少女们:“陛下...... 她们......”
“朕都知道。” 朱标低头亲吻她的额头,声音里满是心疼,“朕会还她们公道。” 马车启动时,他握紧陈砚伤痕累累的手,望着天边残阳,“砚儿,待回了应天,朕要让太医院最好的大夫为你治伤。往后,再不会有人能伤害你分毫。”
而在他们身后,御林军正将齐王的罪证装车。那些沾染着血泪的账本,终将成为朱榑的催命符。济南城的百姓望着远去的龙辇,跪地高呼万岁,这场惊心动魄的救美平叛,也将成为街头巷尾经久不衰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