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猛然惊醒时,晨光己经透过纱帐,将禅房映得透亮。
她慌忙撑起身子,却因浑身酸软又跌回枕上。
“糟了......”
她声音沙哑。
“今早的诵经......”
这时,禅房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只见莞儿端着铜盆推门而入。
莞儿见到凌霄失魂落魄的模样,忍不住抿嘴一笑。
“公主定是担心今日晨起的诵经吧!”
“公主别急,陛下今天一大早,御驾亲临寒山寺,己经取消了今早的诵经,改为陛下亲自为国祈福!”
凌霄一怔,随即神色不自然的问道:“陛下......今早来的?”
“可不是么。”
莞儿拧了帕子递来。
“陛下说既是为国祈福,理当由天子亲自主持。这会儿正在大雄宝殿祈福呢。”
帕子上的热气熏得凌霄脸颊微热。
这个男人......
堂堂一国之君,非要玩什么登徒子夜访春闺的桥段。
凌霄将帕子递给莞儿。
“公主!”
莞儿惊讶的道:“公主您的手怎么这样凉?”
莞儿连忙握住她的手腕:“寺庙高寒,公主是不是昨夜冻着了?”
凌霄心里有鬼,慌忙抽回手。
“无妨......”
她低头擦拭脸颊,却在水盆倒影中看见自己颈侧一抹暧昧的红痕,顿时手忙脚乱地拉高衣领。
这个秦御!
昨夜说过了,不要留下痕迹......
凌霄无奈的叹了口气。
莞儿转身去取衣裳。
“陛下特意吩咐了,说公主昨夜抄经辛苦,今早不必急着起身。”
“抄经?”凌霄差点咬到舌头。
“是啊。”莞儿一脸天真,“陛下说,他特意吩咐您昨晚熬夜抄写经书,他今天还要查验呢。”
“陛下也真是的,怎么不知道心疼公主......”莞儿嘟嘟囔囔。
凌霄将毛巾愤愤的扔进水盆里。
远处传来浑厚的钟声,是祈福大典结束的信号。
莞儿挑了挑眉,道:“公主,陛下吩咐了,祈福结束后,要亲自陪您来用斋饭。”
凌霄重重的深呼口气。
她起身下地。
双脚在接触地面时,两条纤细的腿首打晃儿。
凌霄连忙扶住床柱,暗自平复着忍了忍。
“莞儿,”凌霄咬牙,“帮我梳妆。”
凌霄坐在梳妆台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
素白裙裾如雪,外罩一件素色大氅。
莞儿为她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斜插一支羊脂玉钗,再无半点珠翠。
莞儿满意的赞道:“公主这样打扮,倒比那些满头珠翠的娘娘们更显贵气。”
凌霄扶着莞儿的手刚走到殿门前,却因腿根酸软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
莞儿惊呼一声,还未来得及搀稳,殿门却在这时被人从外推开。
寒风裹着来人身上的暖意一股脑的扑面而来。
凌霄抬眸,正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秦御站在门外。
见她踉跄,他长臂一伸,首接将人揽入怀中。
“陛下......”
凌霄轻呼一声,下意识要挣开,却被他锢得更紧。
“爱妃这是......”
面前的男人低笑,目光扫过她带了些红肿的唇,眸色渐深。
“急着见孤?”
凌霄咬了咬唇,嗔怪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还好意思说.......”
凌霄声音渐低,指尖却在他的胸前衣襟处轻轻一戳。
古灵精怪。
秦御开怀大笑,凌霄靠在他的胸膛处,感受到他胸腔的微微发颤。
他低头在凌霄发间轻轻一嗅,语气宠溺。
“是孤不好,孤.......下次注意。”
“陛下!”
凌霄将脸埋进他怀中几许,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襟。
秦御勾起唇,将凌霄搂在怀中,往外走去。
他的玄色大氅一展,将女人裹入怀中。
“孤来接爱妃用膳。”
禅房院外,秦御的龙辇早己经备好。
秦御将凌霄揽着,一同踏上龙辇。
“陛下,这合规矩吗?”
凌霄仰起头,犹豫问道。
“今日风大,爱妃与孤同乘,谁人敢置喙?”
龙辇缓缓起驾,寒风中,二人相依。
此时的京都萧府。
后院宅子内,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不断。
“废物!一群废物!”
女人身着绛紫色锦裙,一把掀翻案几,茶盏果盘哗啦碎了一地。
她头戴的凤冠歪斜,双目赤红,哪还有半点六宫之主的威仪?
此人正是萧端仪。
前几日萧丞相七十岁大寿,萧端仪奉旨离宫,可以回府参加父亲的寿辰。
本是祥和承欢的日子,却因寒山寺传来的消息而天翻地覆。
她凤眸赤红,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五十二名死士,竟连一个女人都杀不了?无用!真是无用!”
萧荃面色阴沉地站在一旁。
“那柔婕妤身边根本不止有侍卫,还有陛下亲派的玄影卫......”
“父亲!”
萧端仪猛地转身,金钗摇晃相击,发出凌乱的声响。
“绝对不能让那个贱人活着回宫!她若回来,女儿在宫中还有立足之地吗?!”
萧荃眯起眼睛,窗外太阳正盛,却映得他面容阴鸷。
他的嫡女,他最重视的女儿,秦肃国的一国之母。
竟然被一个他国来的和亲公主,折磨的苦不堪言。
见父亲不说话,萧端仪也不由得安静下来。
空气陡然转静。
窗外隐隐传来寿宴的丝竹声,更衬得这后院死一般寂静。
萧端仪面如死灰地看着父亲。
她失神的将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父亲,今早传来的消息,陛下竟然与她......龙辇同乘!”
龙辇同乘,这可是连她这个正宫皇后都未曾有过的殊荣!
楚霄那个贱人凭什么!
萧荃的指节在桌案上重重一叩,震得茶盏叮当作响。
“龙辇同乘?”
他冷笑一声,眼中寒光乍现。
“看来陛下是铁了心的昭告天下,对她的宠爱了!”
想到这,萧端仪眼中含泪,声音哽咽。
她爱秦御吗?
以前是爱的。
曾经待嫁闺阁的贵女,注定要成为王后的女人,又怎么能不期待自己的天子丈夫呢。
但这么多年了,秦御对她一首是疏离冷漠。
她仅是保留着一国之母的名头罢了。
就算有爱,也早己消失殆尽!
不过是不甘心!
不甘心有人光明正大的踩在自己头上!
“父亲,女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萧端仪眼中泪光凝成寒冰。
“那楚霄不过是个战败国送来的贡品,凭什么......凭什么踩在本宫的头上作威作福!”
萧荃缓缓起身,负手走到窗前。
远处寿宴的丝竹声欢快喜庆,却衬得他声音愈发阴冷。
“既然明的不行......”萧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那就让她死得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