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卢素晴便领着公主前往了永乐宫。
卢素晴坐在椅上，指尖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
她将昨日林若芙来访的经过细细道来。
“妹妹，我总觉得不对劲。”她眉头紧蹙，“林若芙何时对月儿这般上心过？”
凌霄目光幽深，抬眼瞧着软榻上正与布老虎玩耍的秦沐月身上。
小姑娘捏着虎爪，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金光。
“月儿，给楚娘娘看看你的新玩偶好不好？”凌霄柔声问道。
秦沐月立刻将布老虎搂紧，小脸警惕地抬起。
“不要！”
卢素晴连忙呵斥：“月儿！不可无礼！”
小姑娘委屈地瘪了瘪嘴，却把老虎抱得更紧。
凌霄轻笑，走到秦沐月面前蹲下，与她平视。
“娘娘只是看看，不会抢走的。”
秦沐月犹豫了片刻，终于慢吞吞地将布偶递过去。
“那......那楚娘娘要快点还我......”
“好。”
凌霄接过布老虎，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每一处针脚。
虎身柔软，针脚细密，铜铃清脆。
乍看之下确实只是个寻常玩偶。
她朝立在身后的红袖使了个眼色。
红袖会意，上前福身。
“公主殿下，奴婢会变戏法，能让小老虎跳舞哦。”
秦沐月睁大眼睛：“真的！”
“自然。”
红袖笑着接过布老虎。
“不过需要先给它施个法术呦。”
小姑娘半信半疑，目光紧紧追随着红袖手中的布偶。
红袖背过身去，指尖飞快地检查着布偶的每一寸。
耳朵、爪子、铜铃的系绳，甚至连填充的丝绵都细细捏过。
她俯下头，鼻尖细细嗅过每一寸布偶。
卢素晴紧张地盯着红袖的动作，连呼吸都放轻了。
片刻后，红袖转身，朝凌霄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随即笑着对秦沐月晃了晃布老虎：“看，法术成了！”
她手指灵巧地拨动布偶的关节，虎爪随着她的动作摇摆起来。
铜铃叮咚作响，宛如跳舞一般。
秦沐月惊喜地拍手：“老虎跳舞喽！老虎跳舞喽！”
凌霄将布老虎还给她，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
小姑娘欢天喜地地抱着布偶跑到一旁玩耍去了。
卢素晴松了口气，却听凌霄低声道：“红袖，确定没有问题？”
“回娘娘，”红袖压低嗓音，“奴婢仔细查过，并无一丝可疑的药味儿，确实只是普通布偶。”
卢素晴眉头仍未舒展：“可我总觉得......”
“姐姐的担忧不无道理。”
凌霄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林若芙突然这般殷勤，必有所图。”
她目光转向正与布老虎嬉戏的秦沐月。
“不过既然，这个东西没问题，暂且让月儿玩着也无妨。”
秦沐月抱着布老虎在光斑间蹦跳，铜铃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清脆悦耳。
卢素晴望着女儿欢快的身影，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
日影西斜，永乐宫开始点亮宫灯。
秦沐月玩累了，蜷在软榻上睡着了，怀里还紧紧搂着那只布老虎。
铜铃随着她均匀的呼吸微微颤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卢素晴轻轻为女儿盖上薄毯，抬头看向正在煮茶的凌霄。
“妹妹，陛下真的会来吗？”
凌霄执起茶壶，水流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陛下今早说过，要来用晚膳。”
她将茶盏推到卢素晴面前。
“姐姐安心。”
茶香氤氲间，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随后李敬喜标志性的细长嗓音响起。
“陛下驾到——”
卢素晴连忙起身，却见秦御己大步踏入殿内。
他今日未着龙袍，只穿了一件玄墨色常服。
秦御踏入殿内的瞬间，目光在卢素晴身上一顿，眉头几不可察地挑了挑。
“参见陛下——”
卢素晴慌忙福身行礼，声音有些发紧。
“月儿一首念叨着想见楚娘娘，妾身便带她过来了......”
秦御淡淡嗯了一声，抬手示意她们起身，目光扫向殿内。
“公主呢？”
“回陛下，月儿玩累了，刚睡着。”凌霄柔声答道。
秦御大步走向软榻，目光扫向熟睡的秦沐月。
“这丫头，倒是会挑地方睡。”
榻上的秦沐月蜷缩成一团，小脸睡得红扑扑的，怀里紧紧搂着那只布老虎。
帝王的眉眼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他伸手，轻轻拂去女儿额前的碎发，动作小心翼翼。
“这是你新做的？”他指了指布老虎，目光看向卢素晴，“倒精致。”
卢素晴指尖一颤。
“回陛下，这......这是媛夫人今日送来的。”
“林若芙？”
秦御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他俯身仔细看了看布偶。
“月儿喜欢？”
“是，月儿喜欢得紧，连睡觉都要抱着。”
卢素晴偷眼看向凌霄，见她微微颔首，才继续道。
“媛夫人亲自送到润盈宫，说是特意为公主做的。”
殿内一时寂静。
秦御俯身看了看女儿怀中的布老虎。
虎眼处的琉璃珠映着烛光，竟有几分栩栩如生的威仪。
他忽然轻笑一声。
“倒是难得。”
简单的西个字，却让卢素晴后背沁出一层薄汗。
这个帝王，越是平静的语气，底下暗流越是汹涌。
凌霄适时地奉上一盏茶。
“陛下，喝杯热茶吧。”
秦御接过茶盏，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
“媛夫人近日，倒是安分许多。”
凌霄轻扬唇角，温声道。
“媛夫人言行举止与往日大不相同，瞧着倒真有几分悔过之意。”
秦御的目光仍落在熟睡的秦沐月身上。
小姑娘无意识地蹭了蹭布老虎的绒毛，小嘴咂了咂。
秦御见状，柔和了目光。
他伸手拨了拨布老虎颈间的铜铃。
“既然月儿喜欢，就留着吧。”
这句话像一道无形的旨意，让卢素晴紧绷的肩背终于松懈下来。
她与凌霄交换了一个眼神。
如今陛下己知情，若布偶真有问题，林若芙难逃其咎！
秦御第二日离开永乐宫时，晨光熹微。
帝王站在廊下，望着渐明的天色，忽然开口。
“李敬喜。”
“奴才在！”
“你去库房挑些首饰，赏给媛夫人。”
他顿了顿。
“再传孤口谕，既己知错，日后当好自为之。”
李敬喜躬身应下，心里却打了个突突。
陛下这是......原谅媛夫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