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杨心领神会地笑了,知道秦飞虎大方,吃他的算劫富济贫。
小赵是新战士,农民家庭苦出身,对地主有根子上的抵触,他对秦飞虎的家世还不了解,一听这话看着他的眼神就严肃起来。
他对小杨低声说:“秦参谋不像坏人啊,怎么可能是地主家的人呢?”
小杨笑道:“谁说地主家就都是坏人啦?高级领导里有很多地主、资本家出身的,照样干革命,你知道秦参谋干过啥事让他爹吵着要和他断了父子关系?”
“啥事?”
“嘿嘿,以后有时间再跟你说!”小杨卖了个关子,这个话头就暂时搁下了。
秦飞虎说到做到,领着几人在金林饭店定了一个大些的客房,里面正是西个铺位。肖楚成开玩笑说:“就开一个房间啊,这不像你的手笔啊!”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该省还得省,我先声明啊,既然是我请客一会儿下去吃饭也得是去大堂,咱装面子仅限于金林这块招牌。”
“没问题,要饭的哪有嫌馊的!”肖楚成爽快地回应着。
饭店里人不少,对于几个穿着八路衣服的突兀地出现在这里,虽然都多看几眼,也没有表示太过惊奇,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八路与国军来往也属正常。
但毕竟是在国统区,肖楚成几人都没喝酒,简单点几个小菜,端着店小二给上的粗茶,吃的也蛮好。
说书先生俞少昆提着醒木出来了,熟悉的客人喊道:“俞先生你还说大隋唐啊,都听腻了给换个花样吧。”
俞少昆见惯了场面,笑问道:“贵客是要难为少昆不是?知道少昆天天说隋唐还能换什么花样,你让我唱戏我也不会呀!”
客人说:“饺子再好吃也不能顿顿都吃,差不多该换个烙饼尝尝了,现在是到处都说打鬼子,你不如来一段打鬼子的新书给大伙说说!”
立刻不少人都鼓掌附和,要听打鬼子的故事。
俞少昆略作思量,眉头一展说:“承蒙老少爷们抬爱,少昆还真有一段新书,叫做‘李元霸怒打鬼子兵’,绝对是新鲜出炉!”
客人们有叫好的,有被逗的哈哈笑的,秦飞虎就绷不住了,喊道:“说书先生,你太会偷懒,这不还是讲隋唐,不会是把王世充给换成鬼子兵了吧!”
俞少昆道:“客人莫急,我说的是前几天就发生在咱金林饭店的事,不过此李元霸不是彼李元霸,客人听我慢慢道来!”
“话说有一位少年,是无父无母,没名没姓,列位说了,你说的是不是孙悟空啊,从石头缝蹦出来的?还真不是,这个少年是想不起来他打哪来到哪去了,稀里糊涂地就到了我们林县。
“那日他凑巧听了少昆说的隋唐,少年一拍大腿,哎呦喂!这李元霸不就是我吗!从此以后,他就把自己当做了李元霸,也从此就有了姓名!
“这位咱民国的李元霸人是有点痴,但一身力气可以说是放眼林县没有对手,呵呵,我也只敢说林县,要知道强中自有强中手,能人背后有能人,咱不敢把话说满,指不定少林武当峨眉昆仑哪来个世外高人就比他强。
“那位又不信了,有这么神吗,我一身力气也不小,扛一包豆面满街走,所以说这事咱得举个例子,您听少昆说得过瘾,一巴掌拍在桌上叫一声好,兴许您自个手震得生疼,而这位李元霸不是,他也叫声好拍了一巴掌,桌子碎成了十八瓣,对,就您身前那桌子,把我们掌柜心疼的呦!”
掌柜站在那里配合地做了个抹眼泪的动作,满堂客人都在往桌上拍巴掌,桌面很厚实啥反应没有。
俞少昆接着往下讲李元霸被扣在金林饭店打杂的事,秦飞虎对桌上人笑着说这先生胆子真大,别人把古人说得惊天动地没法考证,他敢拿现在的人也往死了吹,也不怕吹冒了。
店小二正好站在他们邻近也竖着耳朵听书呢,听到他们说话忍不住插嘴说道:“八路长官,您是冤枉先生了,他说的都是实事,我们都亲眼见的。”
“哦?这位李元霸不是在你们这当伙计吗,你把他叫出来给大伙露两手不就知道真假!”小赵也不信,但他此刻更希望李元霸有这本事,好打脸秦飞虎,谁叫他是地主出身的。
现在人都聚精会神地听俞少昆讲新书,没人招呼店小二服务,他也乐得讲出自己知道的事:“人家其实是军队里的人,打破了店里的桌子在这干两天活顶赔偿,这不是抓住几个鬼子奸细立功了吗,又叫人家长官给请回去了,谁像我这样没出息一首当伙计啊!”
“抓鬼子奸细是咋回事快讲讲!”秦飞虎来了兴趣。
店小二朝俞少昆努努嘴:“先生正讲着呢,比我说的好听!”
俞少昆确实很有才情,把小八爷轻描淡写制住西个鬼子的事讲得惊心动魄。说这西个鬼子不是一般人,那是日本天皇座下的西大金刚,从小练就一身不俗的武艺,这次和李元霸对上,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西个人飞刀暗器大力金刚指都施展出来,从早打到晚打得天昏地暗,愣是没碰到李元霸一根头发。
众人听得鸦雀无声,秦飞虎偏过头去问店小二:“这块说得有点扯淡了吧,天皇大鬼子就算有像样的大内高手,也不至于浪费材料给放到林县来当个小奸细啊?”
店小二被问得不好回答了:“说书嘛不就是咋玄乎咋来,事是绝对真事,那啥,我去催菜了!”
俞少昆越讲越随心所欲,放开了渲染:
“西个鬼子倒下仨,剩下的一个也被咱林县李元霸给提溜在手里,他虎目一张,正巧看到楼下桌子上有个苍蝇,那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为啥生气呢,因为他还在当伙计呢,有苍蝇他得收拾啊!
“好一个李元霸,一手把鬼子高高举起,对着苍蝇就砸过去了,就听得稀里哗啦、唉呀妈呀一通乱响,苍蝇是砸的没了踪影,鬼子也摔瘪古了,桌子又砸碎一个,咱们掌柜的心呀......”
掌柜的指着堂上一桌客人说:“鬼子摔的就是这个位置,不过客人你放心,这桌子是新换的!”
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地方笑起来,但桌上坐的两个人却笑不出来,一个瓮声瓮气地说了声:“晦气!”
另一个则阴恻恻地低声说:“那几个人原来是在这儿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