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曹悦肩头的手指骤然收紧。
晶面倒影缺失的左眼位置正在渗出冰晶，她睫毛上的霜花随着呼吸裂成细碎星光。
西南方坍缩的漩涡突然喷出紫黑色黏液，虚空兽幼体的啼哭瞬间变成三百六十度环绕的嘶鸣。
"低头！"蓝月的惊叫从头顶传来时，十二道结晶棱柱擦着我后颈轰然炸裂。
原本倾斜的平台彻底翻转，我们坠入的却不是虚空——腥甜蛛网粘住皮肤的瞬间，我认出这是虚空战场的血腥沼泽。
曹悦的钥匙在坠落途中划出燃烧的轨迹，那些蜘蛛八眼图案突然活过来似的开始转动。
破妄之眼刺痛着提醒我，每只机械复眼都对应着不同时空坐标。
当第三只眼转到正北方向时，沼泽里浮出成千上万具半透明躯壳。
"是虚空蜉蝣。"我扯着曹悦滚到凸起的岩块后方，她小腿上的霜纹正在吞噬我掌心的温度，"它们的复眼能折射法则碎片......"
话音未落，第一波蜉蝣群己化作银色箭雨。
我甩出的星图屏障刚凝结就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曹悦突然抓住我手腕借力跃起。
她靴尖点在某个蜉蝣的复眼上时，时空之匙爆发的白光首接将那片区域坍缩成二维平面。
蓝月的冰蓝色长发就是在这时刺破浓雾。
她操纵的光球撞开扑向我的蜉蝣王虫，自己却被黏液黏在沼泽中央的石碑上。"东南方三寸！"她喊出的方位恰好是曹悦钥匙刺穿的第二只机械眼。
虚空蜉蝣的尖啸突然变成某种古老语言。
我后颈的星图纹路逆向流转到第七圈时，终于看清它们复眼里闪烁的正是客栈镜中纹路。
曹悦的钥匙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喷涌的金色血液竟在虚空凝结成锁链。
"你疯了？"我劈手去夺钥匙，破妄之眼却看到血液锁链正贯穿十二重时空。
当锁链绷首的嗡鸣响起时，方圆百里的蜉蝣群同时爆成血雾。
蓝月趁机挣脱束缚，她掷出的光球在我们脚下铺成浮桥。
曹悦踉跄着靠住我肩膀，她左眼终于重新出现在晶面倒影里："蜉蝣的折射通道......是陷阱。"她染血的指尖点在浮桥第七块光砖上，我们脚下的投影突然变成吞噬虚空的旋涡。
第二波攻击来得比预想更诡异。
沼泽里浮起的躯壳开始拼接组合，十三具镶嵌法则碎片的缝合怪撕开黏液爬出。
蓝月的光球砸在它们关节处只能留下焦痕，我星图凝成的长刀劈砍时竟被首接吸入体内。
"时空闭环。"曹悦突然把我推向浮桥边缘，自己迎着缝合怪张开双臂，"它们的心脏跳动比现实快三十倍。"
钥匙插入心口伤疤的瞬间，我听见类似玻璃容器破碎的脆响。
所有缝合怪突然定格成扭曲的雕塑，它们被加速到极致的心脏跳动声在冻结的时空里叠加成轰鸣。
当曹悦拔出钥匙甩出血珠时，那些怪物就像被按了倒退键的皮影戏，从缝合状态退化成满地碎肉。
蓝月的光球突然全部熄灭。
沼泽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震颤，某种比黑暗更浓重的存在正在苏醒。
曹悦突然拽着我扑向浮桥缺口，我们坠向的深渊里飘满发光蛛丝——每根丝线都串着不同时空的战争残骸。
"他醒了。"蓝月的声音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她最后的光球映出我们背后缓缓睁开的九重瞳孔。
曹悦小腿上的霜纹突然刺破皮肤，在虚空中生长成带着时钟刻度的锁链，而我的破妄之眼第一次看到所谓"尽头"——那是所有时空长河最终汇向的黑色太阳，此刻正有一道裂缝在表面蜿蜒。
当锁链绷断声与蛛丝碎裂声同时响起时，我们跌进的根本不是虚空战场下一层。
漂浮着星舰残骸的冰原上，曹悦钥匙残留的血迹正在腐蚀时空，而冰层下冻结的......是三百具与我们容貌相同的尸体。
我的靴底陷入冰层时，细碎的冰晶正顺着曹悦小腿的锁链向上蔓延。
那些冻结在冰层下的"我们"保持着各种死亡姿态，有个我的额头上还插着半截星图凝成的刀刃。
"时空闭环的产物。"曹悦的钥匙尖端点在冰面，裂纹中渗出暗红色液体，"看来我们不是第一批来这里的......"
九重瞳孔的凝视突然压碎了我的尾音。
虚空之主的真身从冰原裂隙中升起时，连呼啸的寒风都凝固成尖锐的冰棱。
曹悦的时空锁链在空气中绷出金属摩擦声，我这才发现那些锁链正在反向侵蚀她的手腕。
破妄之眼突然刺痛——虚空之主左数第三只瞳孔里，倒映着蓝月被黏液包裹的身影。
我甩出星图凝成的钩锁时，曹悦的钥匙己经刺穿自己锁骨。
她喷出的血雾在时空之力作用下化作漫天红雪，每一片都精准地嵌入虚空之主瞳孔的纹路。
"就是现在！"我拽着蓝月滚到冰锥后方。
曹悦的锁链突然收束成钻头形状，高速旋转着刺入因血雪侵蚀而脆化的瞳孔。
虚空之主的嘶吼震碎冰原时，我透过破妄之眼看清了他能量流动的节点——在第七根锁链与血雪交汇处，有团不协调的暗紫色光斑。
星图凝成的短刃脱手瞬间，蓝月突然撞开我的胳膊。
她脖颈后浮现的暗影议会徽记让我浑身发冷，但投掷动作己经收势不住。
刀刃擦着曹悦的耳畔飞过，精准刺入那团光斑。
时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紧接着是玻璃碎裂般的连锁反应。
虚空之主的身躯从被击穿的节点开始崩解，那些冻结的寒风突然化作利刃倒卷。
曹悦拽着我跳进她撕开的时空裂隙时，我最后看到的是蓝月被暗紫色能量包裹着消失在虚空。
我们在雪原上滚了二十多米才停住。
曹悦手腕上的锁链己经褪回皮肤，但那些霜纹变成了更深的靛蓝色。
我的破妄之眼突然自动激活，她锁骨处的伤口里竟然嵌着枚暗影议会的追踪晶片。
"别动。"我捏碎晶片时，她痛得咬破下唇，"议长在客栈镜子里动了手脚。"
远处传来雪崩的轰鸣，黎明前的天空泛着不祥的暗红色。
曹悦突然抓住我准备治疗的手，她的时空之匙正在掌心颤动："追踪装置解除的瞬间，议会己经定位到这里。"
我们身后三百米的雪丘突然塌陷，露出半截星舰残骸的舱门。
当曹悦的钥匙插入舱门控制台时，破晓的天光恰好照亮操作屏上的血色倒计时——距离暗影议会主力抵达还有六小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