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亲王府怡心殿内,最靠里边的后殿灯火通明,屋内陈设却十分简单。
进门墙上挂了个烫金的牌匾,上头写着清风明月。
牌匾下方放了一张山水画屏风,屏风前面摆放了一张罗汉榻。
左右两边贴墙放了几张案几,上头摆放了一些花瓶和寻常摆设,没有书架古董字画,就连棋盘上都积了不少灰。
方才老王爷发了话,几个黑衣人却是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
眼见两个主子脸色越来越黑,他们对视一眼,才齐齐伸手抓住冯衍的肩膀,将他按在灰尘遍布的地面上。
“大人,您这是为何?小人可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大人?”
冯衍趴在地上,脖子高高抬起,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变了卦。
他额头上青筋凸起,歪头看向一旁的玄色锦袍男子,从穿着一眼就认出是之前戴着面具的世子爷。
“世子爷大人,还劳烦您帮我说说话,我只是想报答王爷的恩情。”冯衍用眼神向世子爷求助。
宫元熙蹲下身,双手一摊,脸上扯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咱们王府规矩森严,你要是想证明自己,那就按照我说的做。”
他向暗卫碧血使了个眼神,碧血从怀里再次摸出那个玉盘,端到冯衍的眼前。
“放血吧,你自己来,还是我让人帮你。”宫元熙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玉盘,冯衍心脏突突首跳。
他吞了吞口水:“还请世子爷让他们松开,我自己来。”
宫元熙抬抬下巴,其他三个暗卫即刻松开手,退到两边低头站好。
冯衍以手撑地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粘在衣服正面的灰尘,才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刀。
他右手紧紧握着小刀,伸出左手比划了一下,似乎在看从哪个位置下手。
就在宫元熙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只见冯衍突然暴起,反手捂住小刀,以迅雷之势朝旁边的老王爷刺去。
一切发生地太快,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再动身阻挡己经来不及,眼看那匕首就要插进老王爷的心口。
“哼!不自量力!”
话音刚落,屋内之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身影被踹到半空,随后在重重落到罗汉榻跟前。
哐当一声,那榻前的搁脚凳,瞬间被冯衍砸得西分五裂。
宫秉盛收回踹出去的大脚,走到不停咳嗽,弓成虾米的人影跟前。
“本王就知道你没安什么好心。”
他蹲下身,看老鼠一般看着躺在地上的冯衍,伸手大力拍拍他的脸颊:
“你是那风家的余孽吧,本王没派人去找你,倒好,你自己送上门来,还给本王省了不少功夫。”
冯衍见他靠近,口中的咳嗽不止,手却悄悄伸进衣袖里,摸到一个纸包,迎着老王爷的面门就撒了过去。
宫秉盛早有准备,在他手撒出来之前,伸出一只手死死抓着他的胳膊,那纸包顺势掉到冯衍的额头上。
“你要是想寻死,本王待会便成全你,刚好本王也缺不少材料。”宫秉盛钳住他的手,狞笑着说道。
“呸~”
冯衍趁其不备,一口浓痰吐到宫秉盛的还未闭合的嘴里。
看到老王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他又抓住垂到脸上的长眉一扯,一把长须被他扯下来攥在手心,不由畅快地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狗贼你不得好死咳咳咳,断子绝孙咳咳咳...
临死之前咳咳,能恶心你一下,我也就知足了,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你!”
宫秉盛气怒交加,一拳打上冯衍的下巴,将他当场击晕。
他手忙脚乱站起身,手中出现一个酒壶,将壶嘴对着嘴巴猛灌了一口。
他仰头漱口,再将嘴里的烈酒吐到地板上,来来回回好几次才停下,抬袖擦去嘴边的酒渍。
“曾祖父,您没事吧。”宫元熙见他胸口上下起伏,连忙上前给他顺着背。
宫秉盛抬手,强压下心中的怒火,摸了一下右边缺失的长眉,才红着脸说道:
“我没事,用他一身的血肉,换了我这半边的眉毛也值了。”
他甩开曾孙的手臂,走到屏风后头按动机关,匾额下面的墙壁开始慢慢打开,一股腥臭从内里飘了出来。
“将他押到地牢里去。”老王爷吩咐道。
“诺!”
铁血和丹心两人走到罗汉榻前,一人一边拖起冯衍的腋下,将他拖死狗般,拖到后头的地牢里。
宫秉盛回到罗汉榻前,打开两位暗卫留下的麻袋,见里头果然是睡着的娃娃,心情才好上几分。
他亲自动手,一手一个走在前头,宫元熙和剩下两个暗卫,也拎着麻袋跟上,一行人从暗室下到地牢里。
地下有西个房间大小的地牢,每个地牢的墙面,都有喷溅的血液,己经发黑干涸,还隐隐散发着血腥臭味。
每间牢里摆放了不同的刑具,鞭子、剪刀、短匕、小刀、斧头、宰骨刀、剥皮刀等应有尽有。
与其说是地牢,不如说是屠宰场来得更贴切。
兴是许久没有透气的缘故,地下室里每一处空气,都充斥着腐臭味和死老鼠的味道。
宫元熙将眉头死死皱紧,把手里的麻袋搁在牢房的桌面上,恨不得立马转身回到上头地面。
这是他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虽然曾祖父喜欢待在这里,炼化出许多灵丹妙药,也给他喂出不少修为。
但每每来这个地方,还是让他几欲作呕。
他闭了闭眼,压下喉间翻涌的晚饭,勉强扯出一个笑脸:
“曾祖父,今日回京时,孙儿怀疑有人暗中窥视,想去家庙看看,是否还有意外之喜。”
宫秉盛此时正拿着瓢,从桶里舀水冲洗磨刀石,他摆摆手:
“去吧,今也辛苦,有铁血和丹心他们给我打下手就成。”
“是。”
宫元熙回了话,憋着一口气迫不及待出了牢房,三步跨做两步跃上楼梯。
等出了暗室的墙,他才打开殿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而地牢里的宫秉盛,此时拿着一把锋利的长刀,对着被绑在木架上的冯衍上下比划。
“从哪里开始下手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