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巴乃湖。
陆映言的黑金伞尖刚触及湖面,伞面龙纹便如活物般游走,在水面拼出了“镜宫”二字。
这是陆家初代家主与张家族长共筑的时空中转站。
关于巴乃湖下的陆家古楼和张家古楼,古籍里并没有过多记载,只是知道这里有两个古楼,并被称为“镜像地宫”的存在而己。
“镜像地宫在湖底三百丈。”
张起灵静静地站在湖边,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湖面,望着那随着微风轻轻荡漾的水面,眉头微微皱起。
陆映言微微侧头,看向张起灵,接过他的话说道:“当年古楼建造时,特意在这里设下镜像,为的是……”
“为的是让血契之人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能找到彼此。”陆映言的话还未说完,张起灵便轻声打断了她。
她微微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原来小哥也看过这一段记载。”
只是在潜水前,陆映言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莫名的不安。
她犹豫了一下,忽然伸手拉住张起灵的手,动作有些急切。
张起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但只是任由陆映言握着,并没有做什么。
而陆映言从口袋中拿出一枚刻着海棠的戒指,小心翼翼地套入了张起灵的无名指。
“这是我用秘法,以陨玉结合应龙血脉和龙蜕粉末打造的戒指,十米之内,会感应到应龙血脉的存在。”
她轻声说道。
“在陆家祠堂,我翻到初代家主的手记,她说‘血契需以形魄为引’,所以你不要弄丢我。”
银戒内侧刻着极小的殄文,正是“生死同衾”的古老写法。
张起灵凝视着戒指,喉结微微滚动,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抬起头,看着陆映言,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许久,他反手握住陆映言的手,动作轻柔却又充满力量。
“好。”他一定不会弄丢他的阿言的。
——
湖水刺骨,当两人潜入水中的那一刻,冰冷的湖水瞬间包裹住了他们的身体,就好像无数细密的针在刺着肌肤。
陆映言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往张起灵身边靠了靠。
张起灵察觉到她的动作,微微侧身,将她护在身后,一只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当两人潜入湖底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整座水下瑶寨,最中间的便是张家古楼,还写着“张家楼主”的字样。
古楼前飘着数个盒子,盒子上有象征着陆家的海棠纹,也有象征着张家的云雷纹。
这些盒子的存在,也是他们两个不需要去西姑娘山找密码的原因。
其中有两个盒子微微发着光,与两个人体内的血脉呼应着。
陆映言和张起灵对视了一眼,分别拿起一个盒子,在上面用各自的血描摹着图案。
这是打开“镜宫”的关键,以血契之人之血,描写家族之图案,便可打开镜宫。
当图案描摹完成的那一刻,镜宫便打开了。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后,朝着古楼大门游了过去。
当两人推开门,进入古楼以后,就只剩下了陆映言一个人。
眼前是一座违背重力的水墙,墙里墙外却是两个空间。
穿过水墙,木制的房间外是铺天盖地的应龙纹,波光粼粼,上面却缠着海棠花。
金色的海棠花依旧绽放的璀璨。
陆映言站在那里,忽然有些恍神。
陆映言立在原地,忽然间有些怔忪,手不自觉按上了心口的位置。
噗通……噗通……
“这是……小哥的心跳……”
胸腔里本该单属于自己的跳动,此刻却叠着另一道沉稳的韵律。
另一个空间,张家古楼内,张起灵也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心口的位置。
时空错位中,两人的身影竟然重合了起来。
当再也感受不到小哥的心跳时,陆映言居然有些怅然若失。
但很快,她便整理好了情绪,继续向前走去——
首到走到第三层的时候,才发现了一具精美的水晶棺椁,里面除了三本册子外,空无一物。
而前方案桌上摆着个牌位,陆家初代家主陆映天之灵位。
取出里面的册子以后,陆映言看了起来。
第一本是初代家主的自述:从她被张家族长救起,到两人签订血契,再到陆映天建立陆家,首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和张家族长双双选择把尸体埋在了这里。
而“镜宫”,则是陆家先在在巴乃建立古楼后,以秘法隐去,再由张家在同一位置建了一个古楼,并以血脉相连,只有拥有各自血脉的人才能进入对应的古楼。
镜像地宫的最后一道门在长白山天池,只要关闭那里的镜渊,就可以锁住陆家的血脉之秘。
第二本册子是阿蜂的,里面只有短短的几句话:原本以为死去的陆家人都归于大海了,没想到初代居然藏在这里,正好用她的尸体来研究我的长生蛊。
至于那镜渊,还有这里好东西也不少,她就不客气了。
第三本册子记载了陆映青预言到的所有事情,以及陆映言的结局,还有她对陆映言的最后的留言:
镜渊十年一开启,下一次则是1932年的九月二十五号。
阿言,我知道阿蜂做了很多错事,但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希望你能让她归于大海,她的尸于……
陆映青叩拜。
……
当两人上了竹筏以后,陆映言在张起灵的手臂处发现了一道灼伤。
“疼吗?”陆映言望着他手臂上的灼伤,那里正在自愈,却泛着比平日更浓的青黑。
张起灵摇了摇头,指腹擦过她唇角的金血:“我在古楼里,看见了1966年的你在牛棚补伞。”
他的喉结滚动着。
“那时你的伞骨断了十七根,却还笑着说‘等小哥回来’。”
陆映言忽然轻笑,指尖划过他手臂处的破损:“所以现在换我给你缝衣服?”
张起灵的唇角微微扬起,刚要说话,不远处突然传来竹筏的破水声。
“族长、夫人这个苗女说有事找你们。”是跟张家人守在湖边的张时谦。
阿荼的银铃碎响混着晨雾飘来,少女赤脚站在筏头。
“阿姐!小哥!”她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急切,“盘马寨的神树在流血!地脉里的脉虺……它们吞了死人的残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