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军的炮队步步紧逼,沉重的履带碾压着积雪,发出沉闷声响,搅得大地都微微震颤着。
陆映言的发丝被狂风吹在脸上,就连视线都有些困难。
她紧了紧手中的黑金伞:“小哥,炮队射程覆盖范围在半里之内,我们必须在他们架炮前发动攻击。”
陆映言的声音透过呼啸风声,传入了张起灵的耳中。
张起灵微微点头,目光扫过身后的每一位族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场敌我悬殊、必输无疑的战斗,但他们不能不战而退。
“时戈,你带十人从左翼迂回,切断他们的弹药补给线;时砚,你领八人从右翼突袭,吸引他们的火力;时谦,你和我还有阿言正面迎敌。”
张起灵安排完战术后,众人的身影隐没在了茫茫的雪幕中。
他手持古刀,率先迎着炮队冲去。
陆映言紧跟其后,黑金伞撑开,为两人挡去呼啸而来的子弹。
日军发现突袭的张家人,顿时乱作一团,机枪手疯狂扣动扳机,子弹如雨点般倾泻着。
张起灵穿梭在枪林弹雨中,古刀挥舞,寒光闪烁,所到之处,日军士兵纷纷倒下。
陆映言则甩出透骨钉,精准射向日军的要害。
左翼,张时戈带领队伍成功切断弹药补给线,爆炸声在雪谷回荡。
右翼,张时砚的突袭引得日军一阵慌乱,炮火朝着他们的方向猛烈射击。
张起灵趁此机会,冲向日军炮兵阵地,转瞬便到了一门山炮前。
古刀狠狠斩下,刀光闪过,炮管被斩断,滚烫金属碎屑西溅。
陆映言也来到另一门山炮旁,伞尖刺出,山炮瞬间爆炸,强大的冲击力将周围日军掀飞了数丈之远。
她也因躲闪不及受到了一丝冲击,嘴角溢出一抹血。
日军虽受了重创,但毕竟人多势众,很快稳住阵脚,重新组织火力反击着。
张起灵与陆映言被团团围住,身上也添了不少伤口,鲜血从衣衫中渗出,在雪地上晕染开来。
“阿言。”张起灵声音十分沉闷,看着陆映言身上的伤口,眼中满是心疼。
“没事,小伤而己。”陆映言咬着牙说道,强忍着疼痛,再次撑开伞,为两人撑起一片防御屏障。
尽管张家子弟浴血奋战,但双方实力差距实在太大,战局愈发危急,伤亡不断增加。
“族长,我们撤吧!”有人喊道。
张起灵目光扫过身边带伤的族人,深知此刻己无力再与日军正面抗衡。
“撤!往西南方向,进入山林!”
陆映言强撑着受伤的手臂,用黑金伞护住众人的侧翼,一边退一边甩出手中的透骨钉逼退紧追不舍的日军。
张起灵断后,古刀挥舞,将靠近的敌人一一击退,虽然刀势凌厉,却也隐隐透着疲惫。
在纷飞的大雪中,张家子弟相互扶持,艰难地向山林深处撤去。
身后日军的枪声渐渐稀疏,但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奔逃。
不知奔逃了多久,首到天色渐暗,确定日军没有追来后,众人才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中停下脚步。
众人躲进了一个山洞里。
张起灵倚在洞口不远的位置,古刀横在膝头,目光悠远。
二十七名族人或坐或躺,伤口在缓慢地愈合中。
“小哥,疼就咬着。”陆映言蹲在他身前,手中攥着块毛巾。
他的左臂嵌进了一颗子弹,要是不及时挖出来,恐怕会有后遗症。
张起灵顺从地抬起了手臂。
刀刃切入皮肉的瞬间,他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陆映言的眼睫毛一颤,手中的刀却稳的很,刀锋精准挑出弹片,锋利的边缘还沾着些许碎肉。
然后将自己的应龙血滴在了张起灵的伤口处。
张起灵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不。”
陆映言摇摇头:“我的血,比你的效果更好,还是说,你希望在这种环境里,因伤口愈合慢而发烧拖累我们。”
然后她便看见小哥沉默了片刻,不再开口,神色显得分外脆弱。
陆映言看自己手上和小哥手臂的伤口都愈合,给小哥穿好衣服后,窝在了小哥的怀里。
“夫君,我的此生,只求你安好。”
她的小哥啊,跟她一样,什么都想做到最好,然后忽觉头顶有什么东西坠落。
不沉,却好像砸进了她的心里。
远处传来了张时谦压抑的咳嗽声。
陆映言转头,看见张时谦捂着腰,他被日军的刺刀划伤了腰腹,即使有麒麟血,恢复身体也需要时间。
她的眼神瞬间冷下来,指尖无意识地着伞柄:“小哥,这些日军,不可留!”
虽然陆家的人不多,但她可以让陆家出钱帮助那些有志之士,把那倭人,都赶回他们的弹丸之地去。
她的眸光在篝火的映衬下,亮的惊人。
“阿言,”张起灵忽然低唤,声音轻得像落雪,“你本可以……”作为陆家家主享受锦衣玉食,不用像现在这样跟着他到处跑。
“没有本可以。”她打断了他,微微仰头看着他的脸,“从遇见你开始,我就知道,这条路,必须两个人一起走。”
山谷深处传来了狼嚎,却带着几分异样的钝响,那是日军的枪声,还有探照灯扫过雪地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