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里非常黑暗，但并未完全密封，光线从各处细小的焊接疏忽的缝隙中透进来，再加上风灯的照射，能看到车厢里满是面部朝下的尸体，背上还有特殊的纹身。
齐铁嘴吓了一跳，手中的黑金伞没拿稳，幸好陆映言扶住了他：“小心些。”
“知道了姐。”他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托大，而是把陆映言叫了来，否则自己哪有这种待遇啊！
他每一步走的更小心了，认真地打量着车厢。
车厢的两边，是一具又一具被铁箍固定的棺椁和棺材。
跟小哥下墓久了，陆映言自然也知道一些东西：“这些是陪葬的副棺，而且从摆放形式上看，主棺椁应该在最后一节车厢。”
齐铁嘴点点头：“我姐说的没错，想要知道具体的秘密，还得往后面走。”
“好。”
只是正当几人往后面走的时候，一份文件从架子上掉了下来。
张启山弯腰捡起，翻开了文件。
上面写着日本人在利用地下洞穴做实验，车上的人有极大的可能是因为实验而死的。
陆映言若有所思：“这样的话，所有人面部朝下最大的可能就是因为毒气，不是瞬间毙命，而是趴在那里只能等死。”
“副官，去找防毒面具来。”
“是。”
很快，副官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个防毒面具：“佛爷、陆娘子，时间紧只找到两个。”他如是说道。
陆映言示意齐铁嘴把面具戴在脸上，自己接过了黑金伞：“这伞，铁嘴你拿不住。”
齐铁嘴只能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在意陆映言的话。
毕竟她说的是事实。
黑金伞的防毒功能更好，但确实他的手不紧，拿伞还不如首接扣面具来的方便。
而且能从陆映言手中接过黑金伞的人不过一巴掌的人数，他是其中之一。
只是几人没想到最后的墓室里是个哨子棺，这样的话，当下就没办法调查。
张启山派人把棺椁运走了：“陆娘子，要去看看吗？”
陆映言摇了摇头：“既然铁嘴无事，我也就不跟着了，有什么事情再通知我一声便是。”
“姐，你不跟着去吗？”齐铁嘴还是有些不舍。
陆映言白了他一眼：“张大佛爷不会要你的命的。”
“我怕……”齐铁嘴在张启山想要刀人的眼神中改变了接下来的话，“那姐你慢些。”
“好。”
陆映言被送回了陆府。
用过早膳后，她去了梨园。
湘绣披肩掠过梨园后门的青石阶，陆映言嗅到了空气里浮动的白兰香。
她抬手叩响铜环。
“吱呀——”漆门开了一道缝，下人警惕的脸隐在阴影中，见到是她才松了手劲。
陆映言闪身而入，穿过垂花门时，她驻足望向西厢房。
窗纸上映着个清瘦剪影，正将鬓边绢花细细别进云鬓。
那手指翻飞如蝶，却在触及某片鎏金发饰时突然凝滞，二月红从镜中抬眸，看到了陆映言的倒影。
“阿言倒是会挑时辰。”推门时带起一阵沉水香，二月红广袖未褪，胭脂还凝在眼尾，“小西，去把密阁第三格的檀木匣取来。”
“你看这个。”她展开从车廂拓下的纹样，帛布上的朱砂在烛火下泛着诡异光泽，“这些尸首背上的图案，我在你家的文献里见过类似的。”
二月红的指尖突然压在帛布某处，那里有个形似青铜铃铛的纹路：“三年前我下南北朝的某个墓时，见过这种符号。当时...”他话音戛然而止，窗外传来瓦片轻响。
小西抱着木匣撞门而入，额角带血：“二爷，戏台顶棚藏着两个日本忍者！”几乎同时，陆映言旋身甩出黑金伞，三枚手里剑“叮叮叮”钉在伞骨上。
二月红己褪去戏袍露出劲装，腕间银链缠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
“阿言可还记得《撼龙经》里提过的'地脉惊铃'？”他劈开木匣，青铜铃铛在掌中发出嗡鸣，“看来今夜，我们要给日本人唱出好戏了。”
“霸王别姬？”
“正式演出定的是这戏，现在唱一出《钟馗嫁妹》如何？”二月红甩出水袖缠住横梁，胭脂未褪的眼尾在月光下勾出了凌厉的弧度。
他借力腾空时，腰间玉佩撞在青铜铃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映言旋伞如盾，伞骨暗格弹出三枚透骨钉，将追来的忍者逼退三步：“你倒是好兴致，可钟天师要嫁的'妹妹'...”她突然收伞为棍，黑绸伞面扫过忍者面门，“怕是要换人当！”
伞尖挑开对方蒙面巾的刹那，忍者耳后赫然露出与尸体相同的青铜纹身。
二月红腕间银链擦着陆映言鬓发掠过，薄刃精准刺入忍者锁骨处的纹样中心：“阿言看仔细了，这可不是刺青。”
暗红血珠顺着刀刃滚落，纹路竟如活物般蠕动。
小西抱着的青铜铃突然疯狂震颤，匣中古籍无风自动，哗啦啦翻到绘着傩戏面具的那页。
“原来如此！”陆映言用伞柄击飞另一个忍者的飞镖，簪子不知何时己挑开对方衣襟，“这些人体内被种了青铜蛊，看样子日军是想造出听命于铃音的活尸军队！”
戏台顶棚传来木板断裂声，十几个黑影顺着绳索滑下。
二月红反手将青铜铃抛向空中，足尖点着《麻姑献寿》的戏牌匾掠上房梁：“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陆映言会意地将黑金伞插进地砖缝隙，伞面逆时针旋转三周，地下传来铁链绞动的声响。
“那我们就更快一些吧！”
最先落地的忍者突然抱头惨叫，耳孔里钻出青铜色的蛊虫。
二月红踩着《夜奔》的鼓点在水袖间穿行，每声铃响都让更多蛊虫破体而出。
小西趁机洒出把辰州砂，青烟里顿时响起皮肉灼烧的滋滋声。
处理完忍者后。
“二爷这出《钟馗嫁妹》，怕是连阎罗殿的生死簿都要震三震。”
二月红眉眼间带着一抹温柔：“那就谢过阿言的赞誉了。霸王别姬马上开场，你便好好听一场吧！”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