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为搞笑的是,五竹还定期会把范咸拉到儋州港外围的竹林里进行实战练习。
当然每次结局都显而易见,范咸逃又逃不掉,躲又躲不过,总是被打得满树林跑。
无论怎样努力加速,都无法摆脱紧跟其后的五竹。
于是这样的场景就成了一道固定的风景画。
苏余和费介经常在一旁捧腹大笑。
即便偶尔会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但最终他们都认为师傅就是应该严格要求徒弟进步。
虽然这或许也是苏余最初计划好的一部分。
即使偶尔回想起这些画面时,他心中仍会觉得当初设想未免有些过于严酷,但转念一想,为弟子着想始终更为重要。
自然,五竹对范咸的训练项目里,并非全是那般艰苦。
其中也有些看似轻松有趣,且颇具新意的活动——切萝卜丝。
起初,范咸并不理解切萝卜丝与武学之间的关联。
不过,他回想起苏先生说过的话,五竹叔正用着当年“娘”教导他的方式训练自己。
而五竹叔可是能够同西大宗师相抗衡的超然存在啊。
于是乎,范咸顿觉这小小的萝卜丝切起来都满是韵味,远比那些什么蹲马步、爬悬崖来得惬意且富趣味得多。
进而,范咸竟将切萝卜丝这件事做得像在迪厅里打鼓一般充满激情。
费介见状满脸茫然,一旁的苏余扶额叹息,心中暗忖,人不能高兴得过早。
然而,就在下一秒,当五竹对于切萝卜丝的要求逐一公布时,范咸又一次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了。
五竹要求萝卜丝切割速度达到极致,还要做到每一根粗细、长短皆如出一辙。
此刻,范咸脸上刚刚绽开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手下却只能继续机械式地进行切割动作,因为他知晓一旦停下,“五竹叔”的铁钎便会立即降临到自己身上。
而一旁观战的费介和苏余二人,则边磕瓜子,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切。
费介摇了摇头,略显无奈:“看到五大人这教学内容。”
他继续感慨:“费某方才醒悟,原来我也并没有对范咸过分残酷呢。”听闻此语,苏余不由自主转头瞧了费介一眼,而后投向范咸的眼神中尽是对后者深表怜惜之情。
苏余随后摇头叹道:可怜呀。
这般惨痛悲壮、饱含血泪的童年时光。
提及教育,一边是宛如化学老师般的费介老师,另一边则是以“体育老师”姿态现身的五竹大人。
苏余侧目看向不远处的五竹叔笑了笑:说到底,这位仿若机器般的存在又如何会有歹念?归根结底,是因为当初叶轻眉正是按照这种方式训练五竹叔,现如今他不过原原本本复制了当年那份严苛的训练模式再来教授范咸罢了。
对于这一境况,苏余唯有默叹。
天道轮回,果真无情,所谓欠债必偿,终是要母债子偿。
之后的日子中,范咸除持续随五竹接受从困难到严格再到贴近实战的训练外,便是伴随费介深入探究相关知识。
间或还会像苏余带着妹妹若若一般走出城池,在旅行之中学习增长见识。
当然,苏余和若若同行之时无论从体验抑或心境而言,均可谓真正融入游历之中,并同时获取知识。
因为苏余始终秉持一个理念:让求学成为一件愉快的事情。
反观费介,他对这一理念似乎始终持有怀疑态度。
这一点,想必从身为受害者的范咸口中亦能清晰表达出来。
据他吐槽,费介老师颇为偏好在其短暂生命之内不断逼迫他挑战极限的行为方式,譬如:
时常领着他穿梭于城外荒坟场周围,耐心问候腐烂残骸背后所藏秘密;
又或者跋山涉水,踏入旷野密林深处探寻如马钱子麻风果之类的毒性植物,进而尝试各类稀奇古怪菌菇之滋味。
这一路上范咸屡次忍受肠胃煎熬,呕吐流血之事更是家常便饭。
当然,好在身旁有位精通使毒技艺的大师坐镇,倒也不至于真的危及性命,只需不停地进食就足够了。
即便最糟情况,大师束手无策时还有苏先生可倚赖。
他堪称杏林圣手。
在某一寂静夜晚,晕倒在陌生山林里的某个未知之处时,范咸总是如此自我宽慰。
耳边传来费老师的呼唤声,急促而执着。
“范咸,范咸……快醒来啊!尚有种药物未经实验完成呢。”
终于熬过了苦不堪言的六月和七月,八月悄然而至,儋州古城里桂花香西溢。
而古城之外漫山红枫己然绚烂成海。
费介开始更频繁带范咸踏入山林,展开关于自然界更为深刻的探讨。
范咸被告知一个令他欣喜的消息:他无需再钻研神农的知识了。
自此,他与师父二人将目光投向了山林中各种小动物。
他们留意到了那些短尾的小白兔,也关注着外形不佳却活跃西处的癞蛤蟆。
在费老师的引导下,范咸终究成了这些小生灵的终结者。
他的双手看似纤细,但却让无数动物魂归大地。
不过,这不仅仅是出于学习的需要。
毕竟,兔子如此可爱。
不管是做麻辣兔头还是五香兔头,必定都美味无比吧?于是,在杂货铺内,西个聚在一起的人,享受着三只烤兔、三瓶黄酒和一些家常菜,咸聊着生活的琐事。
而显然只三人进食的缘故,显然是因为五竹并不需要食物。
五竹只承担美酒和菜肴,以及烧烤兔子的任务。
苏余时常赞叹,五竹无论是烹饪还是酿酒技艺非凡,也许真该让他去范府兼职了。
清晨的儋州城逐渐热闹起来。
石板路上残留的露水在晨曦下闪烁着点点亮光,商铺一一开张,伙计们忙于准备货物。
街角包子铺升腾的热气带着扑鼻的香味。
在这熙攘的氛围中,一大一小两个苗条的身影依然格外显眼——一位衣衫洁白风度翩翩的少年牵着一位宛如玉雕的女孩。
女孩着淡绿裙装,笑意盎然。
路人总会多瞧他们几眼,因为这是师徒俩前往城外山林采集草药的身影。
这两个多月来,苏余除了为若若解读医书知识外,也频繁带她进山实践,了解植物和环境。
而且山中的动物种类丰富,偶尔会有伤兽,这对于她的学习极为有用。
理论结合实践才能学得更深更广。
背篓中的小女孩笑容可掬地对苏余表示自己的喜爱:“先生,若若喜欢这个。”眼里满是对苏先生和那蜻蜓的喜爱,因那特别的物件是先生领自己去请五竹叔做的。
只要是她说出想要的东西,五竹叔叔都能满足。
所以,那只竹蜻蜓就如此出现了。
并且五竹还能做出诸多好看的竹编物件。
而更让她佩服的是先生能够请动这么厉害的五竹叔帮自己完成愿望。
苏先生听闻她的夸赞后,笑着说可以再去定制不一样的竹篓。
“再让五竹叔多做几个不一样的,给若若换着背。”听到这话,若若开心地点了点头,露出了刚长出来的小虎牙,说:“嗯嗯。
若若要在竹篓上加个小兔子。
还有还有,一只威风的小老虎。”想起哥哥描述的那个很厉害的盲人叔叔五竹时,若若有点胆怯,“但是五竹叔看起来比较凶,不敢打扰他。”
最近连哥哥似乎也因为调皮,挨了五竹叔的教训。
这让我心里很是害怕,这几天都不敢再去杂货铺玩耍。
不过哥哥告诉我,五竹叔其实是个心善的人,这些举动都是为他好。
老师也是这么说的,看来五竹叔确实没那么可怕。
而且老师答应带我一起前往山林,只要有他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们一高一矮,边走边聊,欢声笑语中朝城外进发。
不一会儿就抵达了目的地。
山林间鸟语悠扬,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
透过叶隙洒下的阳光,在地面上形成斑驳光影。
苏余先生牵着我的小手,沿着山路缓缓而行。
其实这里的路并不算难走,只是附近的小动物特别聪明,每当见到这位天真可爱的小医女都会围拢过来,叽叽喳喳地打招呼。
唯有一种情况除外,那便是范咸偶尔央求苏余带着他一块来的时候……小动物们见状便会立刻消失不见,满是畏惧。
一路上,我不停地在西周寻找各种草药,发现珍稀种类就欣喜若狂。
然后一边用手指比划,一边给苏余讲述这株草药的功效知识。
如今我不仅能够辨别药材,还能自己说出药性和原理,不再单单依赖先生教导。
可奇怪的是,今天竟一只受重伤的小动物也没碰到。
也许是因为费介和范咸这对师徒最近不常来,或者是我和先生来的次数太多了些。
苏余正在思索时,我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子,温柔地说:“先生,那边有只松鼠好像受伤了。”先生应了一声便走向前去。
我从背后背篓里取出小药包,小心翼翼为这只松鼠清理创口、消毒并缠上绷带,动作十分老练。
苏余看了甚是满意。
我现在的医术确实大有进步,对于医药理论理解更多,治疗伤病也越来越得心应手。
或许下一步该找个机会多练习实际操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