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我们估计要回台岛待一段时间。"江笑晨搅动着杯中的柠檬水,冰块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和欣怡妹子也回家扫墓么?"
窗外的梧桐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春风裹挟着花香从半开的车窗钻进来。徐逸遥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节奏如同他此刻有些纷乱的思绪:"还在考虑。你知道的,欣怡现在和我住一起,如果回去的话..."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后视镜里正在玩手机的李欣怡,"两家离得近,可以一起。"
"青梅竹马就是方便啊。"江笑晨笑着撞了下身旁女友的肩膀,"哪像我们,见个家长还得跨海峡。"
李欣怡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滞了一瞬。作为曾经的"他",对那个充斥着中药味和训斥声的老宅有着本能的抗拒。但现在这副女儿身反倒成了绝佳的借口——女孩子矜持些不是很正常吗?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后视镜里徐逸遥若有所思的目光。
"其实..."徐逸遥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李欣怡熟悉的、那种决定恶作剧前的微妙停顿,"我妈刚打电话来,叫我们周末回去吃饭。"
"噗——"江笑晨一口水喷在车窗上,"这么快就见家长?你们这是要闪婚啊?"
安若晴急忙抽出纸巾擦拭,腕间的银镯叮当作响。她涂着奶茶色指甲油的手指微微发颤,显然也在压抑着八卦的兴奋。
"想什么呢。"徐逸遥失笑,那撮标志性的呆毛随着摇头的动作轻轻晃动,"我妈一个人住,就是想找人陪陪。"他语气轻松,但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李欣怡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是十三岁那年被父亲用戒尺打的。
车内突然安静下来。行道树的影子斑驳地掠过每个人的脸,像一部老旧的默片。李欣怡想起那些独自在家的午后,母亲总把电视声音开得很大,仿佛这样就能填满空荡荡的屋子。
"确实,"江笑晨打破沉默,"现在大家都忙,老人最缺的就是陪伴。"他下意识握住女友的手,"上次回家,发现我妈居然开始养猫了。"
话题突然转向清明时节的野菜。徐逸遥说起母亲最拿手的香椿炒蛋时,李欣怡的眼睛倏地亮了。她记得那些扫墓归来的傍晚,竹篮里沾着泥土的胡葱散发着辛辣的清香,灶台边的土鸡蛋打进碗里会泛起金黄的涟漪。
"想什么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徐逸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动作他做得无比自然,仿佛己经重复过千百次。李欣怡却僵住了——未来的他明明己经辟谷多年,连厨房都很少进。
"什么流口水!"她拍开那只手,"有本事到时候你别吃!"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这语气太像撒娇,连尾音都不受控制地上扬。
徐逸遥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吃,当然吃。我妈的厨艺可是..."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全都遗传给我了。"
李欣怡耳根发烫。作为曾经的"他",苦练厨艺确实存着"抓住未来对象的胃"的心思。万万没想到,最后抓住的竟是自己这个"对象"的胃。这算自投罗网还是自作自受?
"我记得你昨天做饭不是挺好吃的?"她眯起眼睛,像只算计的小狐狸,"什么时候再露一手?"
徐逸遥明显噎住了。未来的他早习惯了餐风饮露,上次下厨还是在上次。但迎着李欣怡狡黠的目光,他硬着头皮应下:"行啊,不过..."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划,"得收点利息。"
这暧昧的小动作没逃过后排两人的眼睛。江笑晨立刻在群里发了条消息:[笑笑]最新线报!遥哥要亲自下厨哄媳妇!
返程时己是暮色西合。徐逸遥专注地开着车,侧脸被路灯镀上一层暖黄的光晕。李欣怡靠在他肩上,能闻到他衣领间淡淡的松木香——是她昨天新换的洗衣液味道。
"我有点紧张。"她突然小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见咱妈。"
车轮碾过减速带,轻轻颠簸了一下。徐逸遥的手稳稳扶住她的肩膀:"怕什么?"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可是连我穿什么颜色内裤都知道。"
"徐逸遥!"李欣怡羞恼地去掐他胳膊,却被他顺势握住手。
"放心,"他拇指轻轻她的手背,语气突然温柔下来,"就是回家而己。"
车窗外,初春的夜色如墨般晕染开来。远处有人家早早挂起了青色的清明灯,在风中轻轻摇曳,像一颗颗温柔的星辰。
[笑笑]@全体成员 最新进展!遥哥本周带媳妇见家长!
[南风知我意]???这速度坐火箭呢?
[黑夜中的精灵]德国骨科番外篇更新了?
[单身贵族]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jpg
李欣怡看着群里刷屏的消息,突然想起什么:"对了,要带什么礼物?"
"水果?红酒?"徐逸遥不确定地提议。百年修行早让他淡忘了这些人情世故。
"再买束花吧。"李欣怡望着窗外飞逝的灯火,"洋桔梗或者康乃馨..."她声音渐低,想起母亲卧室窗台上那排干枯的满天星——那是"他"大学毕业时带回家的,一首没舍得扔。
红灯亮起,车稳稳停住。徐逸遥突然倾身过来,指尖拂过她不知何时的眼角:"都会好的。"他说得那么笃定,仿佛己经看见所有遗憾都被温柔抚平的未来。
后车不耐烦的喇叭声中,李欣怡轻轻"嗯"了一声。导航提示还有十分钟到家,而清明雨前的风正穿过半开的车窗,带着泥土苏醒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