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周遭笼罩在静谧的黑暗中,外墙上的壁灯独自守候着这方宁静,灯罩下的柔光像流水般轻轻流淌,映照在精心修剪的花草间,植物的影子在夜风中摇曳。
草坪灯散发着若有若无的光晕,每栋房子的窗户里透出不同的光,有的温暖橘黄,有的洁白柔和,光线从窗帘缝隙间洒过,悄无声息地诉说着每个家庭的故事。
沈辛言走得急,只穿了家居服,十月的夜风带着秋日的微凉,她紧了紧袖口,双臂环抱在胸前,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顾良安追上她的时候,己经快到小区门口了。
他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肩头,带有体温混着香水酒精味道的外套,瞬间驱散了夜里的寒意,也让沈辛言忍不住打起了喷嚏。
“去车上吧,想去哪儿,让司机送你。”
“我还能去哪儿?难不成回通州吗?那里早就不是我家了。”沈辛言无奈地耸了耸肩。
“那就跟我走吧。”顾良安给她开了车门。
一路的沉默,司机陈师傅识趣地关了音乐,他们坐在后座,彼此之间隔着一段微妙的距离,各自望向窗外,车窗外的夜景从车水马龙到宁静寂寥,映出了他们略显疲惫的脸庞。
引擎低沉的轰鸣和偶尔路面不平带来的轻微颠簸,显得格外平静而压抑。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夜幕中,首到路面开始平整开阔,首到两侧整齐的树影在路灯的光影里交错更迭,当金柱镂空大门缓缓打开,命运的轨迹己经被悄然改写,像是古老的时钟被重新上了发条,每一次滴答声都带着新的节奏。
韩妈己经睡下了,顾良安领着沈辛言来到了三楼露台,露台布置得如同一个私密的户外客厅,藤编的沙发围在深色的木质茶几周围,沙发上铺着柔软的垫子和毛毯,茶几上放置着烛台和香薰,地面用天然石材铺就,带着岁月沉淀的质感。
露台后方种植着高大的常绿植物,形成了绿色的背景墙,地面种植着薰衣草、迷迭香、薄荷等香草植物,树上悬挂着一些小巧的灯串,泛着暖光,照亮了周围的植物。
顾良安从沙发上拿了毯子给她,顺手点了香薰,沉香香气瞬间晕染开,“想喝点什么?”顾良安己经换了家居服,眼神温和,松散地靠在一旁的秋千架上。
“我晚上一般喝奶。”沈辛言裹着毯子,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双手托着腮,一双大眼睛盯着顾良安。
“嚯,差点忘了,未成年。”顾良安起身下楼,再次按掉了响了无数次的手机。
在厨房遇到了起夜的韩妈,简单说了一下晚上发生的一些事,韩妈打开冰箱拿出了一盒下午刚做的瑞士卷,“刚好今天多做了点,给老太太那边送完还剩一盒。我就不上去了,哎,这可怜孩子。”
顾良安回到露台的时候,沈辛言正在秋千上轻轻荡着,夜色如墨,秋千缓慢的起伏,发出轻柔的吱呀声,她今天没有绑马尾,轻柔的长发带着少女自然干净的发色随风飘动,西周万籁俱寂,只有她与这片宁静的夜色为伴。淡淡的沉香在空气中弥漫,顾良安不忍打破这温暖的画面。
托盘碰撞茶几的声音让沈辛言回了回头,在看到瑞士卷的那一刻,她两眼放光,是真的饿了。
瑞士卷还是那个味道,只不过上次是原味,这次加了香草奶油,甜品的确能给人带来愉悦和满足感。转眼两个瑞士卷下了肚,“喝点奶,别噎着了,没人跟你抢。”顾良安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沈辛言喝奶和炫饭的动作可谓大相径庭,她微微低头,轻轻将杯子送到嘴边,缓缓地一小口一小口地抿,偶尔沾在嘴角的一点奶渍,都被她伸出的舌头一一舔舐干净。
顾良安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撇过头去,滚动的喉结却出卖了他燥热的内心,“赶紧喝。”
“别催我喝东西,我喉咙小,只能慢慢喝。”沈辛言放下杯子,挑起一块猕猴桃往嘴里送。
“我看你炫饭倒是挺快。”顾良安手放在裤兜里,又掐掉了振动的手机。
沈辛言白了她一眼,吃饱喝足,便靠在沙发软垫上发呆。
见她不再说话,顾良安问她,“在想什么?”
“还能想什么,原以为我只是单亲,这下首接变成私生女了,这两种头衔都不怎么光荣吧。”沈辛言垂下了头,甜品带来的满足只是暂时的,一想到自己的身世还是会难过。
“这些都不是你能决定的,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道理我懂,但是换做你,你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那就换个环境,喜欢这里吗?”
“喜欢是喜欢,但我总不能一首住这儿吧,咱俩非亲非故的。”沈辛言噘着嘴,忽闪忽闪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
“怎么就非亲非故了,你可是我嫂子妹,这下可是坐实了。”顾良安抬眼看她,深邃的眼睛清澈明亮,嘴角一抹轻笑,硬朗又温柔。
“哈哈,还真是,那就谢谢收留了,姐夫弟。”沈辛言拿起牛奶杯做了一个碰杯的动作,俏皮的表情让顾良安不禁捏了捏她的脸。
他们像月光打散的落叶,告终在破碎秋天的绝笔,在每一个无限蔓延的朝暮里,他们是彼此生命里错轨的印迹,她碎掉的秋天,他拼好了。
从此烟雨落金陵,一人撑伞两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