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是熟人呢!
真好,阿姐还如从前那般,很是重视她。
她人还没到,就己经让伏蝶在门口等着了。
紧紧握住伏蝶的手,轻声呢喃:“伏蝶姐姐,我好想阿姐,也好想你。”
伏蝶眼中隐有泪光闪过。
她也很想小小姐呢!
两人进了王府,一路上,生怕给阿姐丢人,惹麻烦的左梵自进了府,就是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的很。
首到来到阿姐的院子,远远便看见她挺着个大肚子,明明行动不便,却还是站在门前迎接。
阳光下,微风中,月白绣金襦裙被风掀起一角,高高隆起的腹部将衣料撑出柔和的弧度,像朵傲然绽放的白莲。
发间只簪一支玉,鬓边几缕碎发被风吹散,却更衬得眉眼如画,飘飘欲仙。
尤其是那双看着她的眼神,依旧如从前那般温柔,宠溺。
酸涩突然涌上鼻尖。
左梵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手腕,声音微微颤抖。
“当心风大........有伏蝶在呢,你还出来干什么?”
下意识便想将人往门内带,却被左音反手握住,指腹上熟悉的薄茧轻轻擦过她的手背。
“木木。”
左音的声音裹着笑,尾音却微微发颤。
那双总是盛着星河的眸子泛起水雾,倒映着左梵泛红的眼眶。
“长高了,也瘦了。”
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
“阿姐想你呢!”
这句带着笑意的嗔怪,瞬间击溃了左梵所有伪装。
泪水夺眶而出。
“我也想你,想大哥.........”
想家里的所有人。
左音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抽出帕子,轻柔的擦掉她脸上的泪,却怎么也擦不干净。
“傻丫头。”
一声叹息,满眼心疼。
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拍打脊背。
“怪阿姐,让我家木木受委屈了。”
左梵连忙摇头,声音依旧哽咽。
“我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
她也没有资格委屈。
只是........很无力!
无力自己去为他们做什么,反而还要他们费心保护自己。
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姐妹俩相互搀扶着回到房里。
伏蝶将门关上,亲自守在门外。
小心翼翼的扶着阿姐坐到软榻上,左梵半跪在她面前,轻轻摸了摸她高高隆起的肚子,声音里满是担忧、心疼。
“孩子可闹腾?身子可还吃得消?”
孕晚期的准妈妈,最是辛苦。
左音笑的一脸幸福,整个人都被母性的光辉所笼罩。
“小家伙很乖,知道娘亲怀胎不易,很少闹腾。”
说着,轻轻牵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眼神温柔而期待。
“你摸摸,他知道姨姨来了,跟你打招呼呢!”
手下传来微微的鼓动,那是一个新生命在跃动。
左梵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高高扬起,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阿姐,他动了!”
左音含笑点头,一个用力将她拉起来,坐到自己身边,放松的将自己整个人的重量都依靠她的身上,打趣。
“有你这么个还未出生就给几万两银票的阔绰姨姨在,他能不开心吗?”
提起银票的事,左梵的脸瞬间红了。
“我那不是........运气好,正好赚了一笔,又想着你这在这皇城,应该啥东西都不缺........也就只有送银票的份了。”
她好像,也就这点用处了。
左音凝视着如今性情变得格外娴静的小妹,不由轻叹口气。
岁月改变的,不只她一人。
也同样在跳脱的小妹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终究是他们自以为是的周全和保护,伤害到了她。
瞧这丫头,即便是在她的面前,都变得如此小心翼翼。
眼神变得更加温柔,声音又软了几分。
“阿姐确实什么都不缺,可身为在皇家,想要过的自在,银票,自是必不可少的,木木,你解了阿姐的燃眉之急呢!”
想要在这皇城立足,远比左音当初预想的还要艰难。
就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左梵自然理解阿姐的不易。
赶紧从怀里掏出一个大大的,鼓鼓囊囊的荷包,轻轻放到她的手里。
“人生地不熟的,就是怕你手上不宽绰,呐,我把剩下的银票,也全都带过来了。”
还把当初他们给她留的那些银钱,在路上,全都换成了银票,凑了个整数。
反正她有手有脚的,还有挣钱的门路,平日里也并无过大的开销,手里拿那么钱,也没什么用。
不若好钢用到刀刃上。
顿了顿,又嘟囔了句:“反正大哥也不在,而且小家伙马上就要出生了,正是用钱的关键时候,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咱家的小家伙。”
左音慢慢握紧了手里的荷包,暖意透过指尖渗入心口。
仰头望着雕梁画栋间漏下的细碎日光,声音带着几分喟叹。
“木木,你这一双手,送来的何止是银票?分明是把阿姐悬着的心都捂热了!那阿姐就厚着脸皮收下了。”
“木木,你不知道,你能来看阿姐,阿姐心里有多高兴。”
他们算计了一切,可唯独,算计不了人心。
曾经在生死边缘建立起来的深厚情谊,如今在这皇城的权力斗争中,尔虞我诈中,显得如此脆弱。
贵眷们笑里藏刀的寒暄,管家明里暗里的刁难,甚至连下人递来的一盏茶,都可能藏着刀锋试探。
曾经以为能庇护她的婚约,如今倒像是金丝牢笼,将她困在这朱墙之内。
可左音不想要一辈子都只做这王府的金丝雀。
她想要找到机会,打破桎梏,做那九天翱翔的凤!
可现实的残酷,却让她有些有心无力。
曾经,她羡慕那些高门贵女,可当她一脚踏入这高墙之后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如何的恣意。
高墙之内,满是禁锢女子的束缚和规矩。
这些规矩,教条,不仅禁锢着她们的身心,还禁锢着她们的心灵和思想。
如今的她,看似光鲜亮丽,实则连自由出入这王府的资格都没有。
只能巴巴的等待着墙外的人走进来,给予一丝怜悯和关注。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