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的沙尘在脚下翻涌,林逸的白大褂早己被汗水浸透,贴在后背像块沉甸甸的铅板。他盯着病床上骨瘦如柴的少年,指腹按压少年的肝脾——这是个患重型再生障碍性贫血的患者,皮肤下密布着针尖大小的瘀斑,连最轻微的碰撞都可能引发致命出血。
“林医生,血库的血小板只剩最后一袋了。”苏瑶举着冷藏箱冲进帐篷,箱盖上凝结的水珠不断滴落,“边境封锁,新的血源根本运不进来。”
帐篷外突然传来哭喊,十几个村民抬着担架狂奔而来,担架上躺着个面色青紫的小女孩。她的鼻腔和牙龈正不受控制地渗血,染红了身下的粗麻布——又是一例造血干细胞衰竭的重症。林逸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想起三天前,隔壁帐篷那个因等不到输血而离世的老人,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都被血浸透。
“不能再等了。”林逸扯下听诊器,“召集所有医学志愿者,我们要尝试造血干细胞移植。”
“可我们没有配型设备,连最基本的无菌舱......”苏瑶的声音被突然炸开的雷响吞没。暴雨倾盆而下,帐篷顶被砸得噼啪作响,雨水顺着缝隙流进病房,在泥土地上汇成暗红的血溪。
深夜,林逸蹲在篝火旁,用酒精反复擦拭从黑市换来的离心机。这台锈迹斑斑的老古董是他用祖传玉佩换来的,此刻却承载着二十多个孩子的性命。他翻出从故宫古籍中拓印的《造血经》,泛黄的纸页上记载着古人用骨髓治病的记载:“髓者,造血之根,取至亲之髓,可续命......”
“首系亲属配型成功率最高。”林逸握紧毛笔,在木板上写下方案,“让患者家属都来做检测。”他抬头望向窗外,暴雨中,十几个家庭正举着火把朝医院赶来,火光在雨幕中明明灭灭,像极了跳动的生命之火。
配型过程堪称原始。林逸用煮沸的陶瓷碗替代培养皿,将抽取的骨髓液与患者血液混合观察。当他发现小女孩的哥哥与她血型、细胞形态高度匹配时,双手竟微微发抖。但更大的难题接踵而至——没有免疫抑制剂,移植后必然会发生排异反应。
“试试这个。”当地老药师颤巍巍递来陶罐,里面泡着深褐色的汁液,“用沙漠蜥蜴的胆汁配龙血树树脂,祖辈用来治瘟疫的。”林逸没有犹豫,将药液注入患者体内。接下来的七十二小时,他和苏瑶守在病床边,每隔半小时记录一次生命体征。
第西天清晨,阳光刺破云层。小女孩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渗血的牙龈也凝结了血痂。当她用虚弱的声音喊出“哥哥”时,整个帐篷爆发出压抑的哭声。消息传开后,越来越多的家庭主动要求为患者捐献骨髓,他们排着长队,在烈日下耐心等待检测。
三个月后,康复的孩子们在医院空地上奔跑嬉戏。林逸站在新搭建的简易实验室前,看着助手用陶罐调配造血促进剂。远处,老药师正带着学徒辨认草药,嘴里念叨着:“林医生,这味补血草要是用雪水熬......”
暴雨再次袭来时,林逸抱着新整理的造血干细胞移植笔记冲进帐篷。雨水顺着帐篷缝隙滴落,在纸页上晕开墨痕,却盖不住那些用鲜血和希望写成的文字。他望向窗外,闪电照亮了整个营地,那些在雨中忙碌的白大褂,像极了守护生命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