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听了张丞相的吩咐,立马挤到人群中,去看告示上写的是什么。
当他看清楚告示上的内容后,脸色白了几分,
跌跌撞撞的跑回到张丞相的身旁,嘴唇微微颤抖,几次欲言又止,瞳孔也闪烁着不安与恐惧。
张丞相看到小厮这副见了鬼似的表情,问到,“发生何事了?告示上写的什么?”
小厮低头,额头上还流着细密的汗珠,说道,“老……老爷……告示上说,夫人和少爷……他们俩……”
张丞相一听是关于自已夫人和儿子的事情,立马吼道,“到底写什么了?快说。”
“就,就说夫人和少爷囚禁十来名,还虐待她们……要几日后斩首示众……”
张丞相听到小厮的话,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脸色瞬间变得异常苍白,仿佛所有的血液都在这一刻被抽离,双眼瞪得大大的,只剩下空洞与茫然,嘴角微微张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咽喉,连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
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但空气却像是被什么阻挡了一般,无法顺畅地进入肺部。
旁边的小厮看到张丞相这副模样,立马从怀里掏出来一粒药丸,送到张丞相的嘴边喂下去,然后还给他去拍拍胸脯顺气。
过了好一会儿,张丞相才恢复正常。
他有气无力的对着小厮说道,
“走,先回府邸看看。”
……
丞相府。
张丞相被小厮搀扶着下了马车,走进了府邸内,却见府邸内静悄悄的,也没下人出来迎他。
他去了主院,果然不见自已的夫人。
然后让刚刚和他一同回来的小厮去叫看看夫人身旁的婢女在不在,如果在的话叫过来,好询问情况。
水荷正在屋子里收拾自已的包袱,准备离开丞相府,听到小厮说张丞相叫自已过去。
她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决定过去,毕竟张丞相对待下人们还是挺温和的,想必过去了待问过话以后,也会放自已走的。
思及此,水荷来到了主院里,看见张丞相坐在了主位上,便福了一礼。
张丞相让她起来,然后问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夫人和少爷被抓走了?”
水荷便把在宴会中发生的事情本本分分的给张丞相讲了出来,并且还说到了璃王也来了,还有一个屋子,屋子里有一个被囚禁的少女,那少女身上都是血……
张丞相听罢,嘴角紧抿,嘴角边的肌肉在愤怒中微微颤抖。
随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气涌上心头,他猛地伸出一只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桌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嘴里还一边嘟囔着“逆子!逆子!”
他的手指也因为用力过猛而微微发白,脸上的肌肉紧绷着……
水荷看到张丞相如此生气的模样,被吓的直接跪了下来。
张丞相缓了一会儿,让她起来,带自已去看看那间屋子。
水荷便带着张丞相走了过去。
屋子在丞相府中偏僻的地方,张丞相几乎没有踏足过这里,
张丞相看到屋子里的场景,满是血痕,反而面无表情的,让水荷先离开了。
水荷听到吩咐后,立马收拾东西离开了丞相府。
张丞相待水荷离开后,看着屋内的场景。
他面上的表情渐渐破裂了,仿佛突然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了要害,双腿无力地弯曲,膝盖重重地磕在了冰冷而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他瘫坐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双手本能地捂住了自已的眼睛。手指紧紧地抠着眼皮,泪水也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了他的手心,也浸湿了他脸上的皮肤。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要平复自已内心的翻腾和痛苦……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小厮的声音,
“老爷,老爷,宫里来人了……”
张丞相听到小厮的喊话声,走了出去,来到了前院,
看见了皇上身边的公公,
公公看见张丞相出来了,便说到,
“皇上派咱家来传个话,让张大人进宫一趟。”
张丞相点了点头,说道,“劳烦公公还来走一圈了。”
还让身旁的小厮拿一包银钱递过去,
继续问公公道,“皇上现在的心情如何?”
公公收下了银子,小声的说到,
“咱家不敢妄自议论皇上,只是御书房里现在有点乱,很多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张丞相听明白了,皇上现在是很生气,但是没有直接派人来抓自已,而是让公公把自已请进宫去。
他思索片刻,便对身旁的小厮说道,
“你也走吧,不用留在丞相府了。”
小厮道,“可是……”
“别可是了,走吧,都走吧,过了今天应该就没有丞相府了。”
张丞相一边说,一边对着小厮摆了摆手,随后跟着公公去了皇宫。
……
皇宫。
御书房。
御书房内,陈设精致,一张宽大的雕龙木桌赫然入目,木桌上还摆放着文房四宝,并且还铺展着各式的奏章,远远看去,还能发现上面的墨迹未干。
夕阳从窗棂照了进来,映射到四周围着的十六条白玉石柱,也映射着皇上那铁青的脸庞。
张丞相一进门,便感受到一股压抑至极的气氛,皇上怒目而视,仿佛要将他洞穿一般。
“张爱卿,你可知罪?”
皇上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威严之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愤怒,如同雷鸣般在空旷的御书房内回响。
张丞相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颤抖着回答,
“臣,知罪。是臣管教无方,才让妻儿闯下此等大祸,臣愿领罚。”
皇上猛地一拍龙椅扶手,眼中满是失望与愤怒,站起来怒喝道,
“你身为百官之首,竟连自已的妻儿都管教不好,让他们做出此等荒唐之事!那可是十几名少女啊!你可知,你妻儿所犯之事,足以让整个丞相府陪葬!你还有何颜面面对朕,面对满朝文武!”
皇上的话语如同冰锥一般,一字一句的刺向张丞相的心扉。
张丞相身体微微颤抖,脸色苍白如纸,他深深地磕了一个头,声音哽咽,
“臣,知罪。臣无颜再面对皇上,面对同僚。臣愿辞去官职,告老还乡,只求皇上开恩,回头能让臣将妻儿尸骨带回故乡安葬。”
说罢,他已是泪流满面,老泪纵横,那曾经威严的身躯,在此刻也显得如此的无助与脆弱。
皇上凝视着张丞相,目光中交织着愤怒与怜悯,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道,
“张爱卿,你一生勤勉,为官正直。为朕,为北辰鞠躬尽瘁,今日之事,实乃家门不幸。你既已心生退意,朕亦不强留。但念你往昔功绩,朕允你携妻儿遗骸归乡,只是……”
皇上的声音低沉了几分,御书房内刚刚被点起的烛光似乎也随之黯淡了下来,
“你需亲自监工,在故乡修建一座祠堂,供奉历代忠良,以此来警告后世子孙,莫再重蹈覆辙。此外,你需亲手撰写一篇《诫子书》,刻于碑林之处,以示天下,告诫大家何为忠孝,何为礼义廉耻……”
皇上话音未落,张丞相已泣不成声,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绝与哀伤。
皇上摆了摆手,让他出去了。
御书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