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亦是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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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阶层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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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彼岸亦是镜花
作者:
南城老Z
本章字数:
4538
更新时间:
2025-04-20

扬州城的秋夜凉得扎人,月光跟撒盐似的铺在床前。

我躺在这硬 邦邦的雕花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枕头都被汗浸得潮乎乎的。 白天惠芯那套土地置换的法子, 也就是给快断气的病人灌参汤 —— 管得了眼前, 治不了根儿。

这些个土财主跟吸血蚂蟥似的, 前脚刚安抚了东边的佃户, 西头又冒出个强买田产的。 要我说, 最彻底的法子就该是 " 打土豪分田地 " , 可这话在紫禁城里说, 跟 要掀了房顶差不多。

月光透过窗格在地上画棋盘, 我的思绪跟着影子晃悠。

今儿个在瘦西湖边上瞧见的场面,跟刀子似的刻在脑子里。绸缎 庄的王掌柜拿银锭子摞成山,挨家挨户收地契。那些祖辈刨地的 老农, 摸着白花花的银子, 眼都不眨就把命根子似的田产卖了。 有个驼背老汉蹲在田埂上抹眼泪,他家八亩水田换了二十两纹银, 够吃三年白面,可往后呢?这些个买卖就跟赌场押宝似的,赢了 眼前三瓜俩枣, 输了子孙万代的饭碗。

夜枭在房檐上咕咕叫, 像在笑人痴。

要说最该收归国有的,其实是那些个王爷贝勒的封地。和珅在通 州的庄子抵得上半个县,阿桂在热河的牧场跑马三天都到不了头。

可这话我能说吗?龙椅底下跪着的文武百官,哪个不是靠封地养着门客护院?前儿个早朝提了句 " 限田令 " , 军机处那帮老狐狸集 体装聋作哑, 倒像是朕要抢他们家祖坟似的。

翻个身把锦被卷成麻花, 硌得腰生疼。

这世道啊,就像个永远摆不平的跷跷板。上辈子在史书里见过多 少改朝换代, 到头来不过是换个招牌。就说咱们大清朝,八旗贵 胄吃铁杆庄稼,汉人士绅守着科举门槛,底下佃户工匠连识字都 是罪过。往前数两千年,秦始皇修长城的时候有刑徒,汉武帝打 匈奴那会儿有军户,唐太宗搞均田制也没拦住新贵圈地 —— 合着 这阶级就跟韭菜似的, 割一茬长一茬?

月光忽然被云遮住, 屋里黑得能拧出水来。

要说人这心思也真够拧巴的。 打小先生就教 " 朝为田舍郎, 暮登 天子堂 " , 可要真有人爬上去, 转头就把梯子给拆了。前些日子 查办的江宁织造,祖上不过是给宫里送绸缎的包衣奴才,这才三 代人就修起五进大院,养着上百个奴婢。他们家的账房先生跟我 说, 现在收租子比衙门征税还狠,可那些佃户宁愿卖儿卖女也要 租他家的地 —— 为啥?就图个 " 曹 " 字招牌能镇住地痞流氓。

屋顶的瓦片让风吹得哗啦响, 像在倒豆子。

我算是看明白了, 这阶级啊就跟水往低处流似的, 拦都拦不住。 上辈子那个讲 " 人人平等 " 的时代, 不照样分三六九等?穿西装打 领带的瞧不起穿工装的,住别墅的跟住筒子楼的永远说不到一块 去。 更别说那些个隐形的门槛 —— 重点学校的学区房、医院的专 家号、 衙门口的办事员, 哪样不是变着法把人分三六九等?

忽然想起上辈子背过的《资本论》, 那些绕口的词儿这会儿倒通 了。 要说根源, 还得从人骨头缝里找。老祖宗从猴子变人那会儿,就 有领头的猴王多吃多占。等到会种庄稼了,力气大的占好地,脑 子活的当祭司。埃及法老修金字塔,秦始皇帝筑长城,说到底都 是拿底层当垫脚石。可要是没这套等级,人类现在还跟猩猩似的 在树上摘果子呢 —— 进步是要代价的,这代价就是永远有人当垫 背的。

蟋蟀在墙根底下叫, 一声比一声急。

前些日子召见西洋传教士, 那红毛鬼子说他们那边搞什么 " 启蒙 运动 " 。 我听着新鲜,细问才知是要 " 人生而平等 " 。 这话也就哄哄 读书人, 真要信了才是傻子。就说他们英吉利的工厂主,不照样把童工当牲口使? 巴黎那些穿金戴银的贵族夫人,裙子底下不知 踩着多少农奴的血汗。所谓的平等,不过是把明着的等级换成暗 处的罢了。

月光又露出来, 照得案头的奏折泛蓝光。

翻来覆去想到西更天,倒是琢磨出点门道。这阶级就跟治水似的, 堵不如疏。 大禹他爹鲧治水只知道筑坝, 结果洪水冲得更凶;等 到大禹因势利导, 反倒成了千古圣人。 眼下大清朝的土地问题, 硬要搞均贫富肯定要翻船,倒不如学荷兰人那套 —— 他们围海造 田的法子, 既让商人投钱修堤坝, 又能给农户分新垦的地。

忽然听见打更的梆子声, 原来己到五更。

想通这节, 浑身松快不少。阶级既然是灭不掉的野草,不如把它 圈在花园里。 明儿就着人拟旨: 淮南盐商要买地可以, 但得按 " 一换三 " 的比例在苏北垦荒; 八旗子弟的封地超过定额的, 每亩 加征三成 " 养廉银 " ; 再让各地书院扩招寒门子弟, 考中秀才的免 全家赋税 . . . . . . 这世道改不了人分高低贵贱,总能让往上爬的梯子 多几根横杆。

东方泛起鱼肚白, 鸟雀开始叽喳。

披衣起身推开窗,晨雾里的扬州城正在苏醒。挑粪的走过石板路, 早点铺子升起炊烟,运河上的货船拉起风帆。我知道,再过两个 时辰, 茶楼里又会坐满谈生意的商人,衙门里照旧要处理田产纠 纷, 贡院门口还是挤满背着书箱的穷书生。但只要这世道还能让 挑粪的儿子读书考功名,让卖早点的存钱开店铺,让跑船的攒钱 买货船, 那这大清朝就还有救。 砚台里的残墨凝成块, 抓笔的手却比往日稳。

不能停啊, 真的不能停。

就像这运河里的水, 看似原地打转, 其 实早换了千百回。 阶级的坚冰化不开, 就把它凿成运粮的漕船; 欲望的野火扑不灭,就把它圈成烧瓷的窑炉。

老祖宗留下的话说 得妙: " 圣人不能为时, 而能以事适时。 "

我既坐在这龙椅上, 总得让这跷跷板晃得轻些, 让往上爬的人摔得少些。

晨光染黄了屋檐上的兽头,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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