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慵懒地陷在石凳里,模样闲散,手指在石桌上缓慢且规律地敲击着,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是《问明月》的旋律。
他淡淡地看了眼乌尔曼,语气透着几分疏离:“乌尔曼,好久不见。”
他们交恶后,就很少再见了,上一次听到关于乌尔曼的消息是:他成了胡娇娇第十三位兽夫。
此刻,乌尔曼突兀现身,必定不是什么好事,他舌尖轻轻抵了下后槽牙,有点不耐烦。
“卢卡斯,我家雌主想见你。”乌尔曼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坐到卢卡斯身边。
他薄薄的眼皮下,一双眼睛诡谲冷漠,嘴角却微微扬起的友好的弧度。
“我对胡娇娇没兴趣,不见。乌尔曼,少绕圈子,说出你真正的来意。”卢卡斯眉头微皱,不想和他多说什么。
“别这么冷淡嘛,雌主就在不远处等着你,跟我来吧。”乌尔曼仿若没听见卢卡斯的拒绝,自顾自地说完,随后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卢卡斯。
卢卡斯眼皮都没抬一下,稳稳地黏在石凳上。
见卢卡斯这般不为所动,乌尔曼脸上的笑容瞬间一僵,旋即哼笑了一声。
这声笑低沉而短促,虽被周围鼎沸的喧闹声裹挟,却精准无误地钻进了卢卡斯的耳中。
那笑声里,充满恶意,又透着一股子笃定。
紧接着,乌尔曼猫着腰,缓缓凑到卢卡斯的耳边,他压低声音,用仅能让他们两人听见的音量,毒蛇吐信般低语道:“被老雌性折磨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说罢,他首起身子,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乏味的脸上满是戏谑,眼睛紧紧盯着卢卡斯的反应。
卢卡斯身子一僵,像是想到了什么难堪的记忆,但只一瞬间,就恢复如常。
他低下头淡淡地笑了几声,一副恍然的语气:“所以,这就是你这几年在我面前志得意满的原因?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成为雌性的第十三位兽夫骄傲的不行。”
雄性在给自己找雌主时,也是有考量的。
高阶雄性更希望成为自己雌主的前几位兽夫,雌性精力有限,很难做到一视同仁。
七阶兽人在部落中是顶级战士,有很大几率成为雌性的前几位兽夫。
像乌尔曼这种排到第十三位的,还不受宠的,很少见了。
乌尔曼被戳中了痛处,他面容扭曲,没想到卢卡斯的隐秘被自己说出后,还这副满不在意的模样,他一定是强装的!
乌尔曼看了一眼在不远处的白芷,恢复了气定神闲的样子。
“你应该不想让白芷圣雌知道你不堪的过往吧,和我走一趟,我给你保守这个秘密”,乌尔曼提出自己的要求。
卢卡斯站起身,拍了拍兽皮裙,说:“走吧。”
乌尔曼以为自己的威逼利诱起了效果,心情很好的打量了一下卢卡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他猜的没错,白芷圣雌今晚还没有帮卢卡斯恢复。
他带着卢卡斯穿过热闹的人群,向胡娇娇所在的石屋走去。
“你什么时候知道那件事的”,卢卡斯随口问道。
语气中没有自卑害怕等任何负面情绪,声音淡然得像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
“在我升到七阶后的第二天”
乌尔曼长相一般,但身材很好,他和云钰一样宽肩窄腰,修长紧实的大腿被包裹兽皮裙里。
思绪回到那一年。
年轻的乌尔曼跑到树下,对树上晒太阳的卢卡斯炫耀起自己的六阶兽纹。
“卢卡斯!我六阶了!我可是弃崽洞里升阶最快的兽人!就算你长得比我好看又怎样!哈哈哈哈。”
然而,他笑声还没落,卢卡斯便懒洋洋地伸出一只胳膊,上面清晰地显现出七阶兽纹。
乌尔曼深受打击,从此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升阶中。
他天赋本就极佳,只可惜幼崽期时,因吃不到富含能量的异兽肉,升阶速度一首比卢卡斯慢。
升上七阶后的第二天,乌尔曼收敛气息,化作一条拇指大小的小蛇,在草丛中自在地游弋。
这是他自我消遣的一种方式,他木系雄性,能够将自身气息与植物融为一体。
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卢卡斯诱杀雌性的场景。
他藏在草丛里,眼睁睁看着卢卡斯接连解决掉好几个雌性。
这几个雌性他还有印象,是狐族里爱捉弄幼崽的几个老雌性。
他听到其中一个下半身被野兽咬住的雌性凄惨地吼叫着:“卢卡斯,我们不过是在你幼崽期跟你玩了些小游戏,你何必赶尽杀绝!”
“你杀雌性,兽神会惩罚你的!”
“你们雄性皮糙肉厚,打几下又能怎样!”
“西春花粉只是让你兽阶跌落一点,我们又没有给你喂西春花药!”
卢卡斯冷冷回应:“小游戏?把年幼的我打得鲜血淋漓,这叫小游戏?给我喂食西春花粉,看我痛苦挣扎,兽阶大跌这也是小游戏?”
“你们不过是借我满足你们那丑陋的凌虐欲罢了。”
“我本没有想杀你们的,可你们居然想当我的雌主,还想共同占有我,你们该死!”
“我可没亲手杀你们,你们是不小心被野兽吃掉的。”
乌尔曼看着几个雌性被野兽分食,随后悄然游走,没让卢卡斯察觉。
原来,卢卡斯小时候总是伤痕累累地回到弃崽洞,是因为遭受雌性折磨;他那段时间兽阶下滑,是被喂了西春花粉。
乌尔曼不禁庆幸,自己长相普通,没被这几个雌性选为凌虐对象。
回忆到此结束,乌尔曼不屑地看了眼淡定的卢卡斯,“你不觉的自己脏吗?”
一个被老雌性们鞭打觊觎,甚至想共同占有的雄性,应该很自卑吧。
卢卡斯哼笑着:“脏?我哪里脏?”
他们走到一个黑暗的小巷子里,兽人的夜视能力让他们畅通无阻。
乌尔曼的声音有点恼羞成怒:“谁叫你长得那么好看,被又老又丑的雌性凌虐是你该得的。”
卢卡斯习惯了乌尔曼前言不搭后语的说话方式,他没有争辩和解释,反正对方也听不进去。
幼崽时期的他,孱弱又无助,拖着受伤的身躯在雪地里艰难挪动。
那时的他无数次在想:倘若自己长得普通点,那些觊觎他的老雌性,是否就会放过他?
可雪地上殷红的鲜血无声昭示着:一切痛苦的源头,是那些折磨他的老雌性。
脏的是那些该死的觊觎者,不是他。
卢卡斯鼻翼轻颤,敏锐地捕捉着风中的气息。
回想起刚刚在篝火会上,他从乌尔曼身上捕捉到一丝熟悉到刻骨铭心的气息。
只是彼时篝火会现场各种气息混杂,他实在无法确定。
但此时此刻,他无比笃定,乌尔曼身上有西春花药的味道。
卢卡斯那双狭长而漂亮的眼睛,缓缓眯起,眸底光芒流转。
他己然知道了胡娇娇的意图。
或许可以借这一事件,为自己谋一些好处呢 。
卢卡斯脚步轻快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