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湖之上,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冰屑,打在人脸上如同针扎一般。
玄袍人躺在冰冷的湖面之上,口中不断涌出暗红色的血液,将身下的冰层染得触目惊心。他那双原本锐利如鹰的眼眸,此刻也彻底黯淡了下去,充满了死寂与绝望。
生机,正在从他体内飞速流逝。
他知道,自己败了,败得一塌糊涂,败得……心服口服。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实力,己经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超出了他对“武道”的认知。
“咳……咳咳……”玄袍人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每咳一声,都会带出大片暗红色的血块,“你……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充满了不甘与……一丝深深的困惑。
他不明白,这世间,为何会存在如此年轻,却又如此恐怖的存在。
难道……他真的是……传说中应劫而生的……魔星?
萧逸缓步走到玄袍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淡漠,不起波澜。
“将死之人,何必多问?”萧逸淡淡开口,声音中不带丝毫感情。
“呵呵……呵呵呵……”玄袍人闻言,突然发出了一阵意义不明的、仿佛自嘲般的笑声,笑声中充满了苦涩与悲凉,“也罢……也罢……败在……你这等……人物手中……我……我输得……不冤……”
他似乎……认命了。
“在你临死之前,我还有几个问题。”萧逸的声音依旧平淡,“你若如实回答,我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玄袍人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攒着最后的气力,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为何会在此地?又是如何知晓【北境天宫】的秘密?”萧逸开门见山地问道。
他能感觉到,这个玄袍人,绝非普通的北荒散修。他身上那股纯粹的剑意,以及对“金之规则”的理解,都说明他有着不凡的传承。
而且,他似乎……对【北境天宫】的了解,比幽影森罗殿和哈日查盖部落都要深刻得多。
玄袍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追忆,有悔恨,还有……一丝深深的执念。
“我……我乃……【北辰剑宗】……当代……最后一代……守陵人……”玄袍人断断续续地说道,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力气。
“【北辰剑宗】?守陵人?”萧逸眉头微挑。
这个名字,他似乎有些印象。
根据他从万骨愁记忆中获取的一些零散信息,【北辰剑宗】乃是数百年前,北荒之地一个极其强大而神秘的剑道宗门。据说,其祖师爷曾是一位惊才绝艳的天人境强者,所创的【北辰剑典】,更是名震天下的绝世剑法。
只是,不知何故,【北辰剑宗】在数百年前便突然销声匿迹,仿佛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只留下一些零星的传说。
没想到,今日竟然会在这里,遇到一位自称是【北辰剑宗】最后一代守陵人的存在!
“守的……是什么陵?”萧逸追问道。
“守的……自然是……【北境天宫】……”玄袍人苦涩一笑,“或者说……是【北境天宫】的……入口……”
“【北境天宫】的入口,竟然与你们【北辰剑宗】有关?”萧逸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何止……有关……”玄袍人喘息着,眼中露出一丝傲然之色,“我们【北辰剑宗】的祖师爷……当年……便是从【北境天宫】之中……得到了……部分传承……才得以……一窥天人之境……”
“只是……天宫之内……凶险莫测……祖师爷当年……也只是……勉强……在外围……寻得一丝机缘……便己……身受重创……不久……便溘然长逝……”
“临终前……祖师爷留下遗训……命我【北辰剑宗】……世代守护……天宫入口……等待……有缘人……再次……开启天宫……完成……他未了的……心愿……”
听到这里,萧逸心中己然明了。
原来,这【北境天宫】的秘密,竟是由【北辰剑宗】世代守护!
难怪,这玄袍人会对【寒髓玉晶】和【北境星图残卷】如此熟悉,甚至……能提前在此地设伏!
“那冰湖之下的黑雾鬼影,又是怎么回事?”萧逸继续问道。
玄袍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之色:“那是……天宫入口的……守护禁制……也是……当年祖师爷……身受重创的……根源……”
“每隔甲子……星辰潮汐……天宫入口……便会……显露一丝破绽……届时……守护禁制的力量……也会……减弱……但同时……也会……逸散出……一些被镇压在……天宫深处的……邪魔怨念……”
“我【北辰剑宗】的职责……便是……在入口开启之前……清除这些……邪魔怨念……确保……入口的……纯净……”
“只是……我【北辰剑宗】……一代不如一代……到了我这一代……早己……无力……彻底清除……那些邪魔……只能……勉力……压制……”
“没想到……今日……竟会……遇到……你这等……变数……”
玄袍人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越来越微弱。
萧逸静静地听着,心中念头急转。
看来,这【北境天宫】的凶险程度,比他想象中还要高得多!不仅有强大的守护禁制,更有被镇压的邪魔怨念!
而且,听这玄袍人的意思,他们【北辰剑宗】似乎掌握着某种……进入天宫的方法,或者说……拥有着某种“特权”?
“既然你们是守陵人,为何要阻止我?”萧逸问道。
玄袍人眼中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因为……祖师爷的遗训中……也曾提及……天宫之内……蕴藏着……足以……毁灭世界的……恐怖力量……非……天命之人……不可……开启……”
“而你……你身上的气息……太……太邪异……太……太危险了……”
“我……我不能……让你……进入天宫……否则……必将……生灵涂炭……”
说到最后,玄袍人的眼中,竟闪过了一丝……属于“守护者”的决绝与……悲壮。
萧逸闻言,沉默了片刻。
他能理解对方的立场。
只是……
“天命之人?”萧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几分嘲讽的弧度,“这世间,何来天命?我只信……我自己的力量。”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最后一个问题。开启【北境天宫】,除了【寒髓玉晶】和【太阳金焰石】,还需要什么?”
他能感觉到,这玄袍人,似乎还隐瞒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玄袍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长叹。
他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而【北辰剑宗】的使命,也将在他手中,彻底终结。
与其让这些秘密随着自己一同埋葬,倒不如……
“还需要……【北辰令】……”玄袍人艰难地说道,“那是……我【北辰剑宗】……世代相传的……信物……也是……唯一能够……安全通过……天宫外围……守护禁制的……凭证……”
“【北辰令】……在何处?”萧逸的眼眸,微微一凝。
玄袍人惨然一笑,他缓缓抬起那只依旧紧握着断剑的手,指向了自己的……胸口。
“它……与我……共存亡……”
话音未落,他猛地将手中的断剑,狠狠地……刺入了的自己的心脏!
“噗——!”
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洒而出!
玄袍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彻底失去了生机。
他那双布满剑痕的眼眸,依旧圆睁着,似乎在诉说着无尽的遗憾与……不甘。
一代北荒剑道顶峰强者,【北辰剑宗】最后一代守陵人,就此……饮恨冰湖!
残剑饮血空余恨,守陵一脉今朝断!北辰星落天宫渺,江湖又添新疑团!
萧逸静静地看着玄袍人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并没有阻止对方的自尽。
因为,他知道,对于一个将毕生信念都寄托于剑道和守护使命的剑客而言,战败身死,或许……才是最好的归宿。
他缓缓蹲下身,在那玄袍人的怀中,摸索片刻,果然……找到了一枚通体漆黑,雕刻着北斗七星图案的……古朴令牌。
那令牌入手冰凉,散发着一股与【北境星图残卷】和【寒髓玉晶】同源的星辰之力,显然便是那所谓的【北辰令】。
萧逸将【北辰令】收好,又在那玄袍人身上搜寻了一番,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东西。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投向那依旧黑雾翻涌的冰湖裂缝。
【北辰令】、【寒髓玉晶】、【太阳金焰石】……
开启【北境天宫】的钥匙,己经集齐了两把。
只剩下那早己绝迹江湖的【太阳金焰石】,还不知所踪。
不过……
萧逸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他似乎……己经有了一些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