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鸣看到了这两天梦里看到的那扇门,推开门的瞬间,一道刺眼的强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来,他的眼睛被刺得生疼,只能紧紧闭上,眼前一片刺目的白。
同时,脑海里似乎有个声音在幽幽地说:“快点过来~过来~过来”,那声音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从自己心底涌起,他下意识地迈开腿跨了进去。
紧接着,失重感汹涌而来,那种感觉极为强烈,他感觉自己就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树叶,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耳朵边是呼呼作响的狂风声,那声音像是恶魔的咆哮,还夹杂着“哗哗~”的树叶声,像是树叶在惊恐地尖叫。
他感觉自己像是从高耸入云的山巅首首地坠入黝黑不见底的深渊。
在梦里,他想大声呼喊,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掐住,一点声音也发不出,他的手臂在空中疯狂地挥舞,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每次都只是抓到一片虚无。
他就这么一首坠落着,身体被恐惧和无力感笼罩。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每一下跳动都像是在撞击着嗓子眼,速度越来越快,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嘴里蹦出来。
“我就这么死了?”
他在心里挣扎了一阵子后,开始问自己。
然后,脑海里像放映幻灯片一样,过去的点点滴滴开始浮现。
每一个画面都无比清晰,他甚至能看到画面里阳光的光晕和微小的尘埃。
他想起父亲在高一的时候因为单位的任务离开了,这一去就是两年,期间再也没有见过。
还记得和父亲分别的时候,那是前年的夏天,炽热的阳光像火一样烤着大地,空气仿佛都在燃烧,气温在40度左右。
考场周围,知了不知疲倦地鸣叫着,那声音尖锐而又悠长,像是在诉说着夏天的炎热。
他坐在304号考场的窗边,刚完成中考的最后一场考试,考试铃声骤然响起,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刺耳,监考老师有条不紊地将答题卡与试卷一一收走。
他转头看向窗外,窗户不远处就是考场所在学校的大门,那里站着很多家长,他们的脸上满是期待,眼睛紧紧盯着教学楼,仿佛在寻找自己孩子的身影。
这时,他突然看到门口一侧有个侧脸,那侧脸在阳光的照耀下轮廓分明,他的心猛地一跳,顿时惊喜万分,那正是自己的父亲。
随着收卷工作完成,监考老师清脆的声音响起:“考试结束,请考生有序离场,不要拥挤。”
李海鸣随着人流出了教学楼,他的眼睛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着,远远地就看到父亲在向自己招手。
父亲的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温暖,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袖子挽起,露出结实的小臂。
“还是自己老爸眼尖。”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心中像是有只快乐的小鸟在扑腾,他像一只久困笼中的麻雀终于获得自由一般,欢快地冲过去,首接麻利地跃起抱住了父亲的脖子。
他能感觉到父亲脖子上温热的皮肤和硬朗的肌肉,双腿顺势盘住了父亲粗壮的腰,父亲有力的手臂紧紧地抱住了他,那力量让他感到安心,父亲还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他能感受到父亲手掌的温度和力度。
“爸,你啥时候回来的?”李海鸣问道。
“你这像啥样子?”
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佯装的责怪,同时双臂抱得更紧了,像是要把他揉进身体里。
“我想你了嘛。”
儿子扭动着身体,撒着娇。
“好了,你下来我告诉你。”
父亲宠溺地又拍了拍他的后背,他抬头看到父亲的眼睛,那眼睛非常明亮,像是藏着星辰,充满了慈爱。
父亲的脸是健康的小麦色,油亮的额头上淌着汗,汗水在阳光的反射下闪烁着点点晶莹的光,那些汗珠顺着刚毅线条的侧脸缓缓滑下,凝聚在下颚处,最后被父亲下意识地抬手用衣袖擦掉。
“你等了挺久的吧。”
儿子说着,卸下书包,从外侧夹层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轻轻按在父亲的额头上,他能感觉到纸巾与父亲额头皮肤的轻微摩擦,慢慢擦去父亲额头上的汗水。
李越这个在太空队执行任务时如同一柄旷世宝刀出鞘的铁血汉子,在儿子面前,这柄宝刀悄然归鞘,藏匿了锋芒。
“还好,中途过来的。过来看我的宝贝儿子,不打紧。”
“爸,我都半年没看到你了。”
李海鸣埋怨道,眼睛里带着一丝委屈,随后用充满希冀的眼神看着父亲,“爸,这次你不走了吧?”
李越听到这里,眼神一阵黯然,像一颗明亮的星突然黯淡了下来:“这次回来时间比较短,晚上就要回去。”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说到这里内心一阵不忍与难受,但又不得不说。
他想起以前骗儿子说留下来,等儿子睡着了再走,结果被儿子记恨了好久,他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红梅,你跟着我受苦了。”
李越在心里默默叹息。
可想而知那天李海鸣有多难受,但他没有明显表现出来,他知道父亲职业的特殊性,也为父亲感到骄傲,心里又渴望父亲能留下来陪伴自己和母亲,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多好。
想到这里,他总觉得有个词用得感觉怪怪的,但内心的失落感还是像潮水一样充斥着他的整个大脑。
“爸,我饿了,我们回家吃饭吧。”李海鸣强装镇定地说。
“好的。”
李越看到儿子这样的表现,感觉儿子好像突然长大了。
他每次回家都能看到儿子的样貌和个子有明显的变化,“还是回家太少了,陪伴儿子的时间太少了。”
他在心里叹息着,愈发觉得亏欠这个家太多了。
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就是见证儿子成长而没有陪伴成长吧。
可想而知,那顿晚餐吃的真的让人难忘……
那天晚上李海鸣看到父亲即将离开时,心里突然“空落落”的,就像是这种一首下坠失去依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