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小姐曾自诩见多识广,在商海浮沉多年,什么摩天大厦、奢华场馆没见过?可当她随着萨拉丁踏入米斯尔国家图书馆**的那一刻,却仍被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这座建筑仿佛不是由砖石砌成,而是由千年文明的重量堆叠而起。高耸的拱顶缀满繁复的阿拉伯纹饰,阳光透过彩釉玻璃洒落,在古老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宛如一部摊开的金色经卷。两侧的书架层层叠叠,首抵穹顶,浩如烟海的典籍沉默地矗立,空气中浮动着羊皮纸与墨水的气息。
萨拉丁微微侧首,瞥见她怔愣的神情,唇角轻扬:“How iss Qiu also be frightened?”
邱小姐深吸一口气,指尖抚过一册鎏金古籍的烫金书脊,轻声道:“This is not a library...this is a repository of civilization.”
邱小姐跟着萨拉丁穿过层层叠叠的书架迷宫,少年的身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时隐时现,像一尾灵活的游鱼。他赤着脚踩在古老的石板上,脚掌与冰凉的地面接触时发出轻微的啪嗒声,在寂静的图书馆里显得格外清晰。
越往里走,空气越发沉滞。邱小姐能闻到羊皮纸特有的陈旧气味,混合着木质书架的檀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她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一排古籍的书脊,触感粗糙而厚重,仿佛能感受到岁月在这些书页中沉淀的重量。
萨拉丁突然在一个转角处停下,他的动作轻巧得像只猫。邱小姐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书架上的花纹比其他地方更为繁复,那些蜿蜒的萨拉森藤蔓图案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少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伸手在某处花纹上轻轻一按。
邱小姐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她想起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关于萨拉森宝藏的传说,那些隐藏在寻常之处的秘密。现在她就站在这样一个地方,即将揭开某个尘封己久的秘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掌心微微沁出汗珠,既期待又带着一丝不安——在这座收藏着无数文明的宝库里,他们要找的东西究竟会是什么模样?
暗门无声地滑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萨拉丁回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挂着得意的笑。邱小姐深吸一口气,羊皮纸的气味突然变得浓郁起来,仿佛有无数古老的故事正从那个黑暗的洞口涌出,等待着她去发现。
邱小姐注视着萨拉丁灵动的背影,眉头不自觉地轻蹙。"不过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却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道隐蔽的门..."她暗自思忖,指尖无意识地着衣角,"这孩子,恐怕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推开暗门的瞬间,一股混合着霉味与金属锈蚀的气息扑面而来。邱小姐不自觉地屏住呼吸,眼前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这哪里是什么藏书室,分明是个尘封己久的实验室。
斑驳的石灰墙面上挂着几盏早己熄灭的煤油灯,灯罩上积着厚厚的灰垢。正中央那张橡木工作台表面龟裂出细密的纹路,台面上散落着各式古怪的器具:锈迹斑斑的黄铜天平、几支残留着不明液体的玻璃试管、还有一本摊开的实验日志,纸页早己泛黄脆化。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工作台正中央那个通体漆黑的小木盒。盒面上精致的郁金香雕纹在尘埃中若隐若现,盒角包着的鎏金铜边竟纤尘不染,在昏暗的光线下流转着诡异的微光。邱小姐注意到盒盖与盒身之间,似乎夹着一缕暗红色的丝线,像是某种精密的封印。
萨拉丁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在即将触碰木盒的瞬间被邱小姐一把扣住手腕。少年冰凉的皮肤下,脉搏正以不正常的频率疯狂跳动。
"Let me do it." 邱小姐低声说道,指尖凝聚起莹蓝色的灵力,如同流动的星辉般在昏暗的室内闪烁。她的动作极其缓慢,灵力的光芒小心翼翼地沿着木盒边缘游走,随着一声几乎不可闻的"咔嗒"声,尘封己久的盒盖缓缓开启。
木盒开启的刹那,一股诡异的能量波动骤然爆发。邱小姐的瞳孔猛然收缩——那气息犹如实质般压迫着每一寸空气,连呼吸都变得滞涩。她能感觉到身旁萨拉丁的身体瞬间绷紧,少年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这股力量太过古怪。不似天地孕育的纯净灵力,倒像是千万种异质能量被强行糅合后的产物。它带着金属的腥锈味、腐败植物的酸涩,还有某种难以名状的古老威压,如同沸腾的熔岩在盒中翻滚。邱小姐的灵力屏障表面竟开始泛起不正常的波纹,就像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着。
最令人不安的是,这股力量似乎具有生命般在不断增殖。每一次呼吸间,威压都在以几何倍数增长,连木盒周围的灰尘都开始诡异地悬浮在半空,形成一个个微型旋涡。
就在灵力失控的瞬间,萨拉丁突然从怀中抽出一方暗红色的丝绸方巾。邱小姐余光瞥见那织物上绣着的金色符文正随着少年的低语逐一亮起,古老的米斯尔文字在丝绸表面流转出熔金般的光泽。
少年手腕一抖,方巾如同被无形之手牵引般覆上木盒。在接触的刹那,那些符文突然脱离织物悬浮于空,在木盒上方交织成一张金色的光网。邱小姐尚未反应过来,那股肆虐的诡异气息便如同被利刃斩断般戛然而止。
寂静来得如此突然。
丝绸方巾轻飘飘地落在盒盖上,那些方才还狂暴扭曲的空间波纹,此刻温顺得像被驯服的野兽。邱小姐注意到萨拉丁的指尖在微微发抖,而丝绸边缘绣着的一个生命之符的纹样,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银白褪成暗红。
邱小姐的指尖悄然凝聚起一缕灵力,在袖口处形成隐蔽的防御结界。她注视着萨拉丁的侧脸,少年睫毛在煤油灯下投出的阴影此刻显得尤为深重。方才那些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吟诵咒文时滚动的喉结,抛出方巾时精准的腕部弧度——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个"十六岁少年"体内沉睡着的危险记忆。
她不着痕迹地退后半步,靴跟轻轻碾过地板上某道龟裂的纹路。实验室的阴影突然变得粘稠起来,那些陈列架上的古怪仪器在余光中仿佛都长出了窥视的眼睛。木盒表面残留的符文微光映在萨拉丁的瞳孔里,将他的眼神切割成无数难以解读的碎片。
邱小姐的灵力脉络开始以防御姿态重组。她想起丝绸上褪色的新月纹样——那分明是某个古老教派的标记,而能在瞬息间封印此等邪物的人,绝不可能只是个偶然路过的向导。少年后颈那道伤疤,此刻在她脑海中愈发清晰起来,像道未愈的封印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