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二年元月二十八，南宫嘉德殿，今日刘宏觉得身子舒服了些，将张宇又招进宫中。
十二座青铜地龙吞吐着炽热的火焰，将青玉地砖烤得发烫，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令人窒息。灵帝刘宏蜷缩在白虎皮缝制的狐裘里。他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眼中却闪烁着不甘与愤怒的光芒。
鎏金屏风后，张让正用浸过雪水的帕子，给天子敷额。这个权倾朝野的宦官，此刻却佝偻如同一个老农，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触怒了这位垂死的帝王。他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疲惫与无奈，仿佛早己看透了这深宫中的风云变幻。
"他们都在等着朕驾崩呢..."灵帝的咳嗽声像漏气的风箱，带着血沫的喘息喷在张宇脸上，"皇后、何进要立辩儿，袁隗这些世家，一心要立刘虞...咳咳...他们当朕不知道？袁隗书房暗格里，还锁着孝元皇帝传下的《削藩策》！呵呵，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居然学习帝王之术，分明是早有篡汉之心！"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将两人影子投在《朔方舆图》上。张宇看见天子手指划过雁门关时，在羊皮地图上拖出一道血痕——那指甲缝里还沾着批阅奏章用的朱砂。
灵帝突然抓住案头玉镇纸，那是雕成卧鹿形状的和田玉，他喘着粗气说道："年前朕在濯龙园相马...第一眼就看中你是匹烈马。那些世家子就像鹿苑里养的牲口，看着温顺..."他猛地将镇纸砸向屏风，惊得张让浑身一颤，"...可他们都是狼，心里装的都是自家粮仓！"此刻的刘宏，有点像个怨妇。
世人都说汉灵帝昏庸，重用宦官，可是现在的时局下，除了十常侍外，还有谁是他的心腹人呢？士族和外戚斗得你死我活，谁都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他心中的悲愤谁又能知？卖官鬻爵，未必不是对士族和外戚最后的抗争：既然你们换上来的人，都不是我的人，那我索性就用这些官职换些钱财。
张让跪行着捧来药盏，碗底沉淀的五石散，在烛光下泛着诡谲的紫红色。这个老宦官用银针试毒时，袖口露出的手臂布满伤痕——那是三日前替灵帝试药中毒后，太医放血留下的印记。
"拟旨！"灵帝突然挣扎着站起身来，明黄中衣滑落，单薄的衬衣下，显露出嶙峋的肋骨，"加封张宇为平辽都督、镇北将军，假节钺，督幽并冀三州诸军事！"他死死盯着张宇的眼睛，"知道为何选你？"染血的指尖戳向青年将领胸口，"因为你同朕一样...咳咳...都是被架在火上烤的孤家寡人！朕是寡人，你是孤臣。"
张宇忽然明白汉灵帝的意思，士族把持着朝政，需要寒门制衡。外戚掌控禁军，需要边将威慑。而他张宇同时具备军功、寒门、孤臣三重属性。
也许汉帝一首想找这样一个人，张宇的横空出世，让汉帝似乎又看到了希望。"平辽"针对当前胡族的威胁，"督三州"打破士族在冀州，并州和幽州等地的经营。"假节钺"更是赋予了张宇先斩后奏之权，这是为何进专权套上枷锁。
西更天的更漏声里，黄门抬来西套婚服。何曼的那套袖口泛着幽蓝，万年公主的腰带麝香刺鼻，董宜的嫁衣缀满西凉瑟瑟珠，红玉的礼服却用辽东火狐皮滚边。张让突然拽住张宇披风，声音压得极低，他苦笑道："陛下今晨呕血一升...这些衣裳，都是他亲手挑的..."说着，手上还紧紧攥着万年公主那套礼服的腰带，重重地拍了拍。
五更鼓响时，张宇在张让的陪同下，来到了皇家武库，他清点出三百具擘张弩。张让一挥手，一群士兵进来，将这些强弩装上粮车，运往镇北将军的军营。
……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细雪拍打着窗棂。卧室内，炭火在青铜炉中静静燃烧，暖意融融。貂蝉坐在梳妆台前，手中握着一把象牙梳，轻轻梳理着如瀑的长发。铜镜中映出她清丽的面容，眉目间却带着几分淡淡的哀愁。
张宇推门而入，身上还带着外面的寒气。他脱下厚重的大氅，轻轻走到貂蝉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貂蝉抬起头，透过铜镜与他的目光相遇，眼中闪过一丝柔情。
"将军..."她轻声唤道，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张宇俯下身，将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貂蝉，明日我就要出征了。你暂时在府中安住，等北边稳定了，我就派人接你过去。"
貂蝉的手微微一颤，象牙梳从指间滑落，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转过身，双手紧紧抓住张宇的衣袖，眼中泛起泪光："将军...一定要去吗？"
张宇握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指尖："北疆未定，胡族未平，我身为镇北将军，责无旁贷。"
貂蝉低下头，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知道，张宇肩负着天下重任，自己不能成为他的牵绊。可心中的不舍与担忧，却如潮水般涌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张宇抬起她的下巴，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别哭，我会平安归来。等我回来，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貂蝉抬起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倔强，她强笑道："将军，妾身不怕等，只怕...只怕再也见不到你。"
张宇心中一痛，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鹿。他低下头，轻轻吻上她的唇。貂蝉的唇瓣柔软而冰凉，带着淡淡的槐花香气。她的呼吸渐渐急促，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
炭火的光芒在两人身上投下摇曳的影子，室内的温度渐渐升高。张宇的手指轻轻滑过貂蝉的衣带，丝绸的触感如流水般顺滑。貂蝉的呼吸变得急促，脸颊泛起红晕，眼中却带着几分坚定。
"将军..."她轻声呢喃，"让妾身...成为你的人吧。"
张宇的动作微微一顿，目光深邃如潭："貂蝉，你可想清楚了？"
貂蝉抬起头，目光坚定而温柔，她轻声道："妾身心意己决。将军此去凶险万分，妾身只愿...只愿在将军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