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阵喝彩声从市集中央传来。墨家工匠鲁大锤正在演示新式水车模型,木制齿轮带动十二个舀斗循环往复。"这物件能省三力!"他抹了把络腮胡上的木屑,"将军府有令,凡各坊选出巧匠,可入将作营学机关术!"
胡商们围住旁边铁匠铺,乌桓铁匠忽律邪正用突厥锻打法打造环首刀。淬火时特意加入辽东寒泉,刀身竟现出雪花纹。他得意地说道:"咱这手艺得自赵夫子真传。"他指着墙上"汉胡匠作学堂"的匾额,"每月朔望日开课,汉人胡人都能来学!"
市吏敲响午时鼓,一队红袍小吏推着独轮车沿街叫卖:"新麦炊饼!三文钱两个!"车头插着的木牌写明"军屯粮特供"。鲜卑妇人其木格用刚卖羊的钱买下六个,小心包进绣着汉字"福"的帕子里——这是她在官办绣坊学的第一个汉字。
九月秋雨淅沥,渔阳郡学明伦堂内却暖意融融。三十六个汉胡孩童摇头晃脑诵读:"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窗边鲜卑少年阿古拉忽然举手:"先生!'朋'字何解?"
"同师为朋,同志为友。"先生崔琰指着堂前楹联,"就像你与对桌的王二郎。"两个孩子相视一笑,阿古拉束发的红绳与王二郎的玉佩,正是两家父母交换的"结谊礼"。
突然堂外马蹄声急,郡守程昱冒雨赶来:"速派学子去城门!高句丽商队遇雨受阻,需要通译!"阿古拉腾地站起,胸前的"双语优等"木牌叮当作响:"我会说高句丽话!我和王二郎去!"
雨幕中,二十辆牛车陷在泥泞里。王二郎撑开油纸伞,阿古拉用树枝在地上画出路线:"往左半里走硬地!"高句丽商人金朴成瞪大眼睛:"这鲜卑娃子竟会写汉字?"随行书记官笑着递过路引:"在幽州,胡儿能背《论语》不稀奇。"
腊月飞雪夜,范阳城谯楼却挤满百姓。新任法曹掾满宠正审理首起汉胡纠纷案:汉人货郎指控乌桓牧民偷羊,牧民坚称是自家走失。
"传证人!"满宠惊堂木一拍,出列的竟是鲜卑巫医萨仁。她举起羊骨卜具:"此羊左后蹄曾患腐蹄病,诸位请看..."货郎带来的羊蹄完好无损,牧民牵来的羊却露出旧伤疤痕。
满宠起身宣读《汉胡同律令》:"诬告者反坐其罪!但念初犯,罚修官道三日。"转头又对牧民道:"依新令,牲畜需烙官府印记,你可知罪?"牧民慌忙叩首:"小人明日就去畜曹补烙!"
退堂时,乌桓族长低声问书吏:"这汉官怎知我族巫医能辨羊疾?"书吏笑着展开卷宗:"上月荀长史命人收录各族技艺,萨仁大娘的本事早记在《幽州百工录》里了。"
秋收季节,蓟城燕王府前的广场燃起十丈高的篝火。汉人舞龙队与鲜卑马头琴手合演新编《戍边曲》,乌桓族少年表演的吐火绝技引来阵阵喝彩。张宇亲自为八十户"汉胡合籍"的家庭颁发铜牌,其中就有王五的儿子与阿史那的妹妹。
荀彧在灯下批阅秋收奏报:全年新增屯田八十万亩,汉胡通婚三千三百七十户,诉讼案件同比减少六成。贾诩突然指着窗外:"主公请看。"但见万家灯火中,汉式灯笼与胡族毡帐的彩绸交相辉映,竟分不清何处是汉家何处是胡天。
更鼓声中,霍去病带着巡防骑兵踏雪而归。经过阿史那家的新瓦房时,忽听院内传来读书声——鲜卑老人用胡语给孙子讲《左传》,孩童却坚持要用汉语复述。屋檐下新挂的"忠孝传家"匾额,在雪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
……
招贤令的颁布,也引起了寒门士子的关注,甚至有些有见识的世家子弟,也纷纷对张宇的新政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有些人甚至结伴来幽州游学,前面提到的满宠和程昱,正是那时被荀彧发现并征辟的。张宇回到幽州后,委任满宠为王府廷尉,专事治安及案件诉讼,程昱则被委任为郡守兼少府,军械制造的事情,都委托给了他。
中平六年,九月,幽州的秋收己经结束了,幽州的天气就是这样,小冰河期的这时候,天上己经飘起了细雪,张宇在外视察完粮食存储事物后,回到了府中。
正巧在廊下中碰到了万年公主刘寗,两人虽然己经成亲,但刘甯还是严格遵守着宫廷礼节,见到张宇,赶紧躬身一拜,说道:“王爷回府了?要不要妾身给您沏壶热茶来?去去寒气?”说着将手里的暖炉塞进张宇手中,指尖拂过他甲胄上的冰碴。
张宇一把拉过刘寗,笑道:“我们都己经成亲了,不要再拘着这些俗礼,就像百姓家那样,我看就好。”
刘甯点了点头,却转移了话题:"协儿昨日背《甘棠》时,竟把召公唤作燕王先祖,荀文若胡子都气翘了。"
张宇卸下佩剑轻笑道:"该赏!明日让荀先生教他《幽风》,燕地诗篇总不会认错祖宗。"
"你倒纵着他!前日爬树掏雀窝摔了玉冠..."忽然身子一紧,己经被揽住腰肢。
张宇笑道:"我七岁时还撵得野猪满山跑呢。"他指尖扫过刘寗袖口金线,"这玄鸟纹绣歪了。"
刘甯耳尖泛红拍开他的手,嗔道:"还不是你昨夜闹着要新帕子!协儿现在临的字帖还压在绣绷下呢..."忽觉发间微沉,原来是张宇将折来的海棠别在她鬓边。
张宇说道:"小孩子么,还能像老夫子一样?明日让子龙教协儿骑射,省得爬树摔着。"他低头嗅海棠,"这发香里怎混着奶糕味?"
刘甯从袖中掏出油纸包,笑道:"这是协儿非要塞给他‘姐夫大将军’的..."话音未落,奶糕己被咬去半块。
此时暖阁中传来童声:"阿姊!姐夫的马偷吃我晾的柿饼了——"
正说闹间,少年将军霍去病昂然而入,边走边说道:“殿下,末将要个马夫!”
张宇奇道:“去病,此为何意?难道大将军还缺马夫?”
霍去病笑道:“今日我去马场挑选军马,在那里看到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马夫,此人弓马娴熟,我去的时候他正在射箭,十发十中,后来我又考校了一下他的兵器,居然能跟我战上二十几回合不相上下,殿下,此人从荆州来投军,因顶撞上司被罚为马夫。我觉得是个人才,假以时日,必成栋梁。”
“哦?此人叫什么名字?”
“哎呀,我忘记问了,不过他就在外面,我把他叫进来。”
PS:大家猜猜这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