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南回家时家里己经动起来了，她奶奶正由江青涯女士陪着到处忙活。
院中的百年海棠上还落着雪，隔着院子，霍漪澜最先看见陈湘南，她拢了拢身上毛茸茸的披肩站在屋檐下冲陈湘南招手，
“湘湘来啦，快过来。”
陈湘南把包递给旁边的陈霜后笑眯眯小跑过去，
“这么冷的天你们两个也不知道穿暖和一点。”
江青涯女士急着围裙正端着一碗小米粥从花厅穿过来，听到这话首接把碗塞到陈湘南手里，一脸嫌弃：
“快喝了去去寒，你爹可想念这一口大半年了。”
陈湘南笑眯眯的喝了一口，
“可怜见儿的，就只想念这一碗粥啊。”
忽略掉自己老母亲眯起的眼睛，陈湘南把碗里的粥一饮而尽，
“我哥呢？”
话音未落，棉帘就被一只手掀开，陈岱南那张黑的跟碳似的脸从帘子后面露了出来，
“找我干嘛？”
陈湘南盯着那张黑脸咂舌：
“这才几个月不见，你怎么就成这样了？”
陈岱南瘫坐在罗汉榻上，高大的身躯陷进柔软的垫子里，发出一声满足的轻叹，
“你哥我啊，现在在守卫边疆呢，风吹日晒的，能不黑？”
说到这还敲了陈湘南脑门一下：
“天杀的，我这都是为了谁？”
陈湘南还真不知道陈岱南去了边疆，她皱眉问：
“什么时候的事？”
“国庆前后吧，也没多久。”
陈戟云进来了，他身披一件棉大衣，走起路来精神的不像七十多岁的人，
旁边的霍漪澜瞥了对方一眼：
“就非得送去那里，好好待在京都不行吗？”
陈戟云还没说什么，倒是陈岱南先开口了，他挪过去靠在霍漪澜身上轻声解释：
“没事的奶奶，我当军人为的不就是这个嘛，爷爷他老人家十几岁就能抱着炸弹和敌人干仗了，我这才哪到哪啊。”
旁边的江青涯也拍了拍霍漪澜的手背温声安慰：
“放心吧妈，我己经给边疆捐了一批物资了，东西南北都捐了，小伙子们都不容易，我特别为岱南骄傲。”
霍漪澜一看一家老小都不向着自己，翻了个白眼：
“行啦行了，我也就是这么一说，你们还合起伙来对我了？”
陈湘南没再说什么，她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在历史记录里找到了霍漪澜昨天没看完的戏曲播放，
一时间，咿咿呀呀的戏曲唱腔流淌在暖和的空气里。
一群人坐着边看戏边闲聊，没一会门口一个人影推门而入，是回家的陈握瑜。
他没穿军装，一身黑色的毛呢大衣让身上那股子指挥千军万马的气势收敛了大半，这会的他更像是一位儒雅的大学教授。
“嗷！老爹你怎么今天回来啦？不是明天吗？警卫员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陈握瑜享受着自己女儿围在身边叽叽喳喳的感觉，等陈湘南一连串问完了他才挨个回答：
“提前把工作交接完就回来了，小王我让他也回家了，休息休息。”
说完就看向了旁边站着的陈岱南，陈握瑜欣慰拍拍自家儿子肩膀：
“不错，结实了很多。”
陈岱南挠挠头还挺不好意思：“最近训练的不一样。”
陈握瑜知道陈岱南调去西边边疆的事情，对这件事他是很支持的，如今见到自己儿子女儿都有所成就，他眉眼间也带上了难得的温和笑意。
“看什么呢？”
“昨晚的《西郎探母》，妈没看完，正补呢。”
江青涯从佣人手里接过白瓷碗递给陈握瑜，陈握瑜接过黄灿灿的小米粥侧了侧身子，好让坐在他外侧的江青涯也能舒服的看电视。
一时间，花厅只剩下电视里老生苍凉的唱腔和几人细碎的呼吸声，陈湘南看了一眼窗外，走廊上的宫灯正在轻轻摇曳，她心里此时是从未有过的安稳。
第二天一大早，陈岱南和陈戟云在院子里面打拳，陈湘南推开窗户看了一下天气就下楼了，
下楼才看见霍漪澜竟也坐在一楼的小暖房里，边看父子俩运动，手里还翻动着什么东西。
“湘湘，”
奶奶抬头朝往这边走的陈湘南招手，她儿子孙女都围绕膝下让老人笑的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来，试试奶奶给你加工过的这条练功裤，你妈妈说你的练功裤又磨破一条？”
老人家把裤子塞到陈湘南怀里，
“这杭稠料子软和，我给你膝盖和裆那块加厚了一层。”
陈湘南手里拿着手感上好的裤子，眉眼间全是笑意，霍漪澜还在闺阁时师承以前专供皇室的刺绣大师艾文月，这么多年了这手艺也是越发好了。
把裤子递给陈霜让她放回屋里，祖孙俩靠在一起安静看院子里的两人满头大汗地结束运动。
吃完早饭，一家人在家里各干各的事，朱红色的大门紧闭，隔绝了一切来访。
陈湘南坐在琴房正练琴呢，陈握瑜推开门进来坐在旁边安静听着，一曲结束她扭头求夸奖，
“怎么样？有没有让你沉醉其中？”
陈握瑜点头：
“不错，很好听。”
接着陈湘南就看他插在兜里的手动了动，掏出了一串贝壳手串，贝壳的边缘被打磨的很光滑，摸上去滑溜溜的。
“这半年漂在海上偶尔也会在某个不知名小岛上临休，随手捡的。”
他顿了顿，粗糙的手指无意识晃了晃，贝壳间摩擦出细碎的声音，
“想着你爱美，偶尔戴在手腕上也挺好看。”
陈湘南接过那串手串戴在手腕上，心口泛起一阵细密的酸胀，她眨眨眼睛笑着问：
“陈岱南有没有？”
“叫哥。”
陈戟云给了陈湘南一个脑瓜崩，陈湘南揉着脑壳转身就跑，出门就看到陈岱南手上带着手串在帮江青涯做的糕点拓印。
回浙省拍戏的前一天下午，陈湘南陪着家人看了一遍网友给她剪的舞台集锦。
“啧啧啧，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呢？”
陈岱南嘴里塞着江青涯刚出炉的糕点，瞅了一眼同样嘴里塞满的陈湘南，眼里闪过嫌弃，这头猪跟电视上的是同一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