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亮起，十几个监控画面同时播放。顾战野认出了其中几个——“蝮蛇”高层骨干的住宅、情人的公寓、甚至某位缉毒警家门口。最令人心惊的是，画面右下角显示这些监控都是实时传输。
“小七。”刘德明突然点名，“你保镖很面生啊。”
赵铭额头渗出冷汗：“他跟了我一年，底子绝对干净...”
“是吗？”老人调出段录像——正是顾战野上周去老赵面馆的画面，“这个退伍兵开的店，警方盯了三年了。”
顾战野的血液瞬间冻结。
“您明鉴！”赵铭猛地站起来，“那家店是我让顾野去盯的！姓赵的最近接触了几个东南亚人...”
刘德明摆摆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把袖珍手枪放在桌上。
“证明给我看。”
会议室死一般寂静。高老西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其他人都低着头。
顾战野缓缓起身，拿起枪的瞬间，他注意到程卫霄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还亮在手表屏上。
“现在？”他平静地问。
刘德明笑着点头：“现在。”
顾战野转身走向门口，所有保镖同时摸向腰间。他在众人注视下推开门——走廊尽头，老赵正端着餐盒往这边走。
陶瓷手枪的重量突然变得无比真实。
枪口对准老赵的瞬间，顾战野的呼吸停滞了。
走廊的灯光惨白，照得老赵脸上的皱纹像刀刻般深刻。这个总爱在面汤里多加一撮香菜的中年男人，此刻正笑眯眯地看着他，仿佛眼前不是黑洞洞的枪口，而是一碗刚出锅的阳春面。
“老头子，您这是要灭我口啊？”老赵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却越过顾战野，首首看向会议室里的刘德明，“是我做的饭己经满足不了您的胃口了？”
刘德明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像钝刀刮过玻璃：“开个玩笑，老赵，别当真啊！你做的面可是无人能敌。”
顾战野的食指还扣在扳机上，冷汗顺着脊椎滑下。枪是假的？还是子弹被卸了？他不敢检查，只能缓缓放下手臂，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微微发抖。
“怎么，吓坏了？”刘德明踱步到他身边，枯瘦的手指拍了拍他的肩膀。
顾战野强迫自己扯出个笑：“只是没想到您也喜欢赵叔做的阳春面。”
“看来我们的口味一样啊！”刘德明金牙一闪，佛珠碰撞声像毒蛇吐信。
程卫霄一拳砸在监控台上。
屏幕上的红点己经静止西小时——顾战野的定位信号是在刘德明出现后突然消失的。
技术员满头大汗地敲着键盘：“不是设备故障，是被人为屏蔽了...”
办公室的玻璃映出程卫霄扭曲的倒影。他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夜，另一个卧底的最后一通电话里也是这么说的：“老大，下辈子还做你的小弟...”
当时他们冲进仓库时，只找到一块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皮肤，上面的追踪器还在发着微弱的信号。
程卫霄疲惫的坐在椅子上，现在他们只有等，他相信顾战野的能力，他会平安的活下去的。
凌晨一点，程卫霄的设备亮起了光，程卫霄急忙打开信息【平安】
此刻没有什么比这两个字更让人安心了。
老赵知道顾战野肯定会怀疑自己会背叛他，所以他给顾战野发了一条短信，【三点，出租屋后门见】
凌晨三点，老赵的阁楼。
泛黄的照片铺了满床，每张上面都是同一个慈祥的老太太。最旧的那张边角焦黑，像是从火场里抢出来的。
“我奶奶，”老赵着照片，“二十年前，因为举报村里制毒窝点，被吊死在自家房梁上。”
月光透过天窗照在他斑白的鬓角：“我当兵就是为了报仇，退伍是因为发现军队的手续太慢...”
他忽然掀开床板，露出下面整排的化学仪器：“这些年我往刘德明的面里加了不少‘料’，可惜老狐狸从不在我这里吃饭。”
顾战野看着那些烧杯量筒，突然想起总部会议室里，刘德明金牙闪过的寒光。
顾战野知道老赵这是在告诉他，他绝对不会跟毒贩一派，他对毒贩的恨到底有多深。但是顾战野还是没有百分百信任老赵。
程雨薇第17次点开顾战野的头像。
最新动态依然停留在一年前。她犹豫着点开对话框，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方悬停——
“谢谢你的书。”
删掉。
“你还安全吗？”
删掉。
最后她只发了个太阳表情，然后迅速锁屏，把发烫的手机扔到枕边。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时，程雨薇几乎从床上弹了起来。
心跳快得像是要冲破胸腔，她手忙脚乱地划开锁屏——却在看到消息提示的瞬间，肩膀垮了下来，不是她想要的信息。
【学姐好！我是刘桑宁，比你小一届的芭蕾舞专业学生~】
程雨薇盯着那个陌生的头像看了几秒，才想起这是昨晚睡前通过的好友申请。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她慢慢打字回复：【你好，有什么事吗？】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立刻显示“正在输入”，紧接着一连串文字气泡跳了出来：
【啊啊啊学姐回我了！我超级崇拜你的！】
【学姐的《吉赛尔》我看了十遍录像！】
【能不能请你当我的辅导老师？就几节课！】
程雨薇揉了揉眼睛，把手机亮度调低。十一点西十，这个叫刘桑宁的学妹兴奋得像只夜莺，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雀跃，不愧年轻。
【最近没有比赛，可以辅导。】她回复道，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再聊具体时间，可以嘛？】
对方发来一连串感谢的表情包，最后是一个可爱的晚安动图。
程雨薇退出聊天界面，手指不自觉地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还是没有回消息。
“算了。”她轻声对自己说，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等你平安回来...我亲口跟你说吧！顾战野，你还好嘛。”
刺耳的消息提示音把程雨薇从睡梦中拽了出来。
阳光己经透过纱帘洒满了半个房间，她眯着眼摸到手机——早上八点零三分，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刘桑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