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万金并没有因为下了最后通牒就离开。
他似乎很享受欣赏侄子这副失魂落魄、走投无路的样子。
他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二郎腿,用一种看好戏的眼神,继续对他进行着精神上的凌迟。
“石磊啊,不是二叔说你。”他剔着牙,阴阳怪气地说,“你说你,守着这么个破店,有什么意思?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跟你那个只会摆弄些瓶瓶罐罐的老爹一个德行,都是扶不起的阿斗!”
“你闭嘴!不许你这么说我爸!”石磊气得浑身发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
“我怎么就不能说了?”石万金冷笑一声,“还有你爷爷,我看他就是老糊涂了!什么‘活宝贝’?什么‘东山再起’?都是骗小孩的鬼话!他就是怕自己死后,你这个废物孙子连饭都吃不上,才编出这种瞎话来给你留个念想!”
“他要是真有宝贝,还能让你穷得连房租都交不起?别做梦了!”
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刀子,狠狠地扎在石磊的心上。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希望,都在这连珠炮般的、来自“亲人”的否定和羞辱中,被一寸寸地击碎。
房东在一旁,也叹着气,拿出一份早就准备好的“店铺资产转让协议”,放在了桌上。
“小磊啊,别怪王叔心狠。你看……要不,就把这店盘给你二叔吧。至少,还能拿回几万块钱,不至于血本无归。”
石磊看着那份协议,又看了看自己二叔那副贪婪又得意的嘴脸,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只一动不动的老乌龟身上。
所有的希望,都源于它。
而现在,所有的希望,似乎也因为它而破灭了。
也许……二叔说得对。
也许,从一开始,就根本没有什么传家宝。
一切,都只是爷爷临终前,一个善意的谎言。
他的肩膀,垮了下去。那股支撑着他的、最后的倔强和不甘,在残酷的现实和恶毒的言语面前,终于,被消磨得一干二净。
“我……”他拿起桌上的笔,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签……”
“等一下!”
就在石磊的笔尖,即将落在纸上的那一瞬间,一个清冷而又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是冷思琪。
从石万金进来开始,她就一首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全部精神力,都沉浸在那只老乌龟浑浊的意识里,不放弃任何一丝可能。
就在刚才,石磊说出那个“签”字,心如死灰的瞬间。
一首沉寂的、属于老乌龟“玄武”的意识海洋,似乎也感受到了小主人那份绝望,突然,剧烈地翻涌了一下!
一个全新的、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清晰的、充满了某种使命感的意念,终于,从那片混沌的最深处,浮现了出来!
冷思琪猛地睁开眼,她看着石磊,看着他那双己经失去了所有光彩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将那句给予了所有人希望的“神谕”,说了出来。
“它,刚刚告诉我了一句新的话。”
“它说——”
“【爷爷……说……我是……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