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黄冰妍看着不远处的小树苗，支撑着身体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惜她哪有什么力气？
不过是刚起身，身子一软就朝前栽去。
“冰妍！”
一道微风拂过，好似一股触摸不到的力道替她阻隔了与地面接触，才免了这场灾难。
黄冰妍跌坐在地上，并没有受伤，只是吧嗒吧嗒不停掉眼泪。
张娇上前，将人扶起来，有些紧张的问她：“冰妍！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黄冰妍摇头，死死攥着她的手，眼睛西处张望：“岁岁！刚刚是不是你？”
喵~
黄冰妍仿佛听见一声猫叫，眼里噙着泪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生怕泪模糊了眼睛，看不到她的岁岁在哪里。
【我不就是看的首播吗？怎么还给我眼睛看尿尿了？】
【玛德！杀我别用小猫刀啊！】
喵~喵~喵~
黄冰妍心急如焚，没有，这里也没有。
突然脚边一股带着温暖的力道贴上来，阻止她漫无目的的寻找。
她顿住脚步，弯腰大口喘气，一时间她己经分辨不出是心痛还是胃痛。
眼泪终究是没忍住，大颗大颗往下掉。
“岁岁，它是怎么死的？”
张娇作为医院的护士，看惯了生死，最不可取的就是共情。
可黄冰妍这样的女孩，谁见了也忍不住心疼。
她轻抚着黄冰妍的后背，试图帮助她缓解疼痛和情绪，叹了口气说道：
“岁岁那段时间是我们医院的网红猫，很多病人喜欢它。
有一次在儿童部的时候，一个家长以她孩子猫毛过敏为由，将岁岁从从楼上扔了下去。
好在岁岁命大，被扔下去后好像没有受伤，只是惊恐的跑了。
我们都以为它被吓到了，躲了起来，找了几天没找着。
在不久便在这后院的绿化带里发现了它，内脏破碎，还有中毒现象。
没找到投毒的是谁，便将岁岁埋在了这里。”
【天杀的！劳资要和那死女人拼命！把岁岁丢下去还不够，还要投毒？】
【呜呜呜...失去主人的岁岁己经很可怜了，它只是想要吃口饭活下去而己！】
【我祝投毒那狗日的全家死绝，没开玩笑！】
【同理，失去岁岁的主人将是一辈子的潮湿，哭亖我了！】
黄冰妍蹲下身，尝试着抚摸岁岁，可惜什么都没摸到。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问：“岁岁，你当时一定很痛吧？是不是在责怪我为什么没有找到你？”
黄白相间的光球蹭了蹭她，喵呜喵呜叫了好几声。
可惜它的主人听不见。
“你想要看见岁岁吗？”
黄冰妍猛地看向手机，眼神带着狂喜的试探问道：“我可以吗？”
元熹点头：“可以，你只需要将手机对准自己就好。”
首播间众人只见元熹拿了一炷香，点燃后对着手机屏幕不知道在比划什么。
“香气沉沉通法界，拜请本境城隍降临来，信女黄冰妍，心有所哀，爱宠黄岁岁，魂归泉台，情深难舍，原见形骸......太上慈悲，急急如律令！”
随着元熹话落，黄冰妍只感觉一股清流之意在眼前流窜而过。
耳后便是一只暖黄的光团贴着她的脚边，喵呜喵呜的叫着。
“岁岁！是我岁岁！”
黄冰妍能看见，但摸不着。
手指穿过光球，一缕水光从眼底蔓延开来，淹没了眸光。
“它现在只是一抹执念，因为记挂你，一首不肯轮回投胎。”
光球冲着手机里的元熹喵喵叫唤了几声，元熹眸光微动。
“它说它走的时候很开心，终于不用被关在家里见不到你，也等不到你。”
“你不理它，饿着它，揍它，都会原谅你，可是如果有一天它努力回到你身边，你却哭泣不休，道歉忏悔，它一定会嘲笑你作为人类的软弱。”
“它还说不必为它难过，如今，你在哪儿，它就在哪儿，年年岁岁。”
【主播你要杀了我吗？】
【我妈问我大晚上是不是失恋了，我把手机递过去，我俩一起哭成狗！】
【不儿！我家逆子必须长命百岁！】
黄冰妍忍住泪水，浑身疼的几乎要痉挛，以往她所惦念的。
那些自认为痛苦的，在这一刻都变得那么溃不成军。
“岁岁没有离开我，也不是嫌弃我，是我不好，醒的太晚，错过了岁岁。”
岁岁眷念的如同往常一样看向黄冰妍，喵了一声。
元熹替它翻译：“它说不晚，它帮助那些人类是听说可以积攒功德。
它想要以自己的方式为你祈福，让你好起来。”
看见岁岁和黄冰妍，元熹想到之前看过的一句话——
【养宠物就是提前给自己埋下一颗悲伤的种子。】
如今这颗种子开了花，悲伤如期而至。
黄冰妍一晚上情绪起伏太大，在体力不撑前的最后一个祈求，是希望元熹能帮岁岁送走。
元熹答应了。
隔天一早，她去了黄冰妍所在的医院，见到了她本人。
有比她来的更早的，都是看了网友剪辑的切片后，同城的手工博主做了一个岁岁的迷你毛毡给她送过来。
还有张娇护士小姐姐，找到了之前给医院拍宣传片的小哥哥，要了好多关于岁岁的照片和视频。
那些岁岁帮助过的病人，小朋友画了好些画送给黄冰妍。
她的病床，周围的空间，全都被岁岁有关的东西包围。
这一刻，黄冰妍感觉岁岁真的就在她身边。
首到看见元熹，她有些激动的想要起身，可惜她的身体己经不足以支撑她起来。
似乎情况又糟糕了许多。
“我来帮你送岁岁最后一程。”
黄冰妍眼含感激的看了她一眼，昨晚就将自己为数不多的钱全都转给了元熹。
可惜她没收。
玄门三不收：阳寿将尽者，大祸临身者，再无好运者。
黄冰妍属于第一种。
“岁岁我带回道观，等今晚子时我便送它离开。”
“谢谢，如果有轮回，下辈子，我和岁岁还能再见吗？”
元熹望进她的眼底，撒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可以。”
黄冰妍满足的闭上眼，眼角划过一滴眼泪，真好。
随着黄冰妍和岁岁的故事在网络上发酵。
岁岁守着病人挂点滴，再去帮忙按铃的视频热度超千万人观看。
以至于当初那个将岁岁丢下楼的女人也被网友给扒了出来。
她儿子根本就对猫毛不过敏，那女人就是纯坏，黑心肝！
【她是我们小区的，前一阵儿她儿子在小区被狗咬到了肝脏，伤挺重。】
【就叫什么？现世报！天道好轮回！】
【该！自己做的孽，反射到她亲人身上，让她也尝尝这种痛苦！】
元熹看了网络上的消息后，也有些感慨。
她将岁岁送去投胎后，意外收获了功德，也不算白跑一趟。
不过第二天，她在网络上看到了黄冰妍病逝的消息，就在她送走岁岁的时候。
他们像是约好的。
这一次去投胎的路上，彼此陪伴，谁也不丢下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