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缓缓抬起头。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如画，带着不谙世事的茫然。
一双眼睛极大，瞳孔是纯金色，此刻正怯生生地打量着周围。
当她那双金色的眸子对上云璃清冷的目光时，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依靠。
她的目光落在了寒玉床上昏迷的林澈身上。
茫然瞬间被依赖取代。
“主…主人！”
一声带着幼兽般软糯和生涩的呼唤响起。
她甚至顾不上自己赤身，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跌跌撞撞地扑向林澈。
云璃眉头微蹙，指尖微动，一道柔和气劲托住了少女扑来的身体，避免她莽撞地撞到林澈。
少女被气劲托住，无法靠近，急得眼眶瞬间红了，金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对着云璃发出委屈又焦急的呜咽。
“呜…主人…要主人…”
她努力挣扎着，目光盯着着林澈。
云璃看着这个由小金尾化形而来的少女，感受着她身上与林澈同源的血契气息和那只对林澈一人的极致依赖。
“没想到，当日无意间随手签订的契约，”
云璃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感慨。
“竟让你也有了一场造化。”
她指尖一勾，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件自己未曾穿过的素白里衣，用灵力包裹着送到少女面前。
“穿上。”
少女看着眼前的衣服，又看看云璃，金色的眸子里依旧是不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手忙脚乱地套上了那件过于宽大的素白衣裙。
衣袖和裙摆都拖到了地上。
穿好衣服，少女立刻又眼巴巴地望向林澈，小脸上写满了“让我过去”的祈求。
云璃撤去了气劲。少女扑到寒玉床边，但动作放轻了许多。
她小心翼翼地爬上床，蜷缩着身体，紧紧挨着林澈躺下。
她伸出纤细的手臂，轻轻环住林澈的一只胳膊，将小脸贴在他的手臂上，感受着那微弱却熟悉的心跳和气息，这才发出一声满足的细叹。
闭上了眼睛，很快便睡着了，只是那只手依旧抓得紧紧的。
洞府内再次安静。云璃的目光落在林澈眉心的黑色印记上。
‘那天魔残魂修复了他那致命伤后便彻底沉寂，只留下这道印记盘踞识海…’
她尝试以神识探入，却感到一股浩瀚如星海的意志带着万古的沧桑。
‘以我目前…根本无法强行压制或驱散…只能暂时维持现状，待他恢复些再看。’
这个认知让她也有些无可奈何。
她看着寒玉床上相依的两人。
少年重伤昏迷，少女纯净依赖。一个因保护她而濒死，一个因他而化形。
云璃走到窗边，望着清冷月色。
这个她随手捡回的麻烦精，似乎正以一种她无法预料的方式，改变着她…
云璃依旧每日耗费大量灵力为林澈梳理体内力量，清理天魔残魂散逸的混乱意念。
修复残刀反噬造成的创伤。进展缓慢，但林澈的气息总算稳定下来，眉心的黑色印记也沉寂了许多。
少女则彻底成了林澈的“专属挂件”。
寸步不离寒玉床。除了云璃疗伤时她会乖乖退到角落，用那双纯净金色大眼睛看着。
其他时间，必定紧紧挨着林澈，抱着他的胳膊或靠在他腿边。
云璃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流光”。
因为她的金发如同流动的阳光。
流光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每次云璃叫她，都会立刻抬头，用那双金色的眸子认真地看着云璃。
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怯意。
流光很安静，很少说话，似乎还在适应语言。
她大部分时间只是默默守着林澈，偶尔会用细白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林澈的脸颊，或者学着他以前的样子，笨拙地帮他掖掖被角。
她对云璃保持着一种敬畏的距离感，当云璃靠近时，她虽然会紧张，却不会阻拦。
这天傍晚，云璃刚结束一次长时间的灵力疏导，脸色略显苍白，坐在石凳上调息。
寒玉床上，林澈长长的睫毛剧烈颤动，眉心微蹙，发出一声含糊的呻吟。
“唔…水…”
云璃瞬间睁眼，身形一晃己至床边。
流光更是猛地抬起头，金色的眸子里满是惊喜。
她紧紧盯着林澈的脸，小手攥紧了他的衣袖。
林澈的眼皮缓缓掀开一条缝隙。视线由模糊到清晰。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凑得极近精致如瓷娃娃般的少女脸庞，那双纯净的金色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呃…”
林澈脑子一片空白。这是谁？好漂亮…但没见过？姐姐呢？
他想动，浑身剧痛和虚弱感袭来，让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主人！你醒了！”
流光立刻焦急地叫出声，声音带着软糯的哭腔，小手紧张地想碰又不敢，无助地看向云璃。
林澈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了站在床边、一身素白、容颜清冷的云璃。
那双熟悉的眸子正静静看着他，眼底深处似乎翻涌着他看不懂的情绪。
“姐姐…”
林澈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干涩。
混乱的记忆碎片瞬间拼凑。
恐怖的黑色人影、撕心裂肺的疼痛…还有，他挡在了姐姐前面。
“姐姐！你没事吧？！”
他顾不上疼痛，挣扎着想坐起来，眼中满是后怕和急切。
“那个…那个东西没伤到你吧？！”
看着他醒来第一句话不是问自己，而是急切地确认她的安危，云璃心中酸涩与暖流交织。
她伸出手，稳稳按住他挣扎的肩膀，声音带着沙哑。
“我无事。躺好。”
那带着命令话语却让他无比安心。
疲惫和疼痛再次将他淹没，他无力地跌回玉床。
大口喘着气，但眼睛依旧紧紧盯着云璃的脸，首到确认她真的毫发无损，才露出一个虚弱的的笑容。
“姐姐没事…就好…”
流光在一旁，看看林澈，又看看云璃，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小声地对林澈说。
“主人…喝水…”
笨拙地端起床头温着的灵泉水玉碗，小心翼翼地递到他唇边。
林澈这才注意到这个陌生又异常依赖他的少女，困惑更深：“你是…？”
流光眨巴着金色的大眼睛，想解释又不知怎么说，急得小脸微红，指着自己，又指指林澈。
“流光…主人…小金尾…”
她努力模仿着以前的“吱吱”声。
林澈一愣，随即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你…你是小金尾？！”
流光用力点头，用力“嗯”了一声。
林澈看着眼前精致如瓷娃娃的少女，再想想毛茸茸的小兽，巨大的反差让他懵了。
不过，那种熟悉的亲近感，确实一模一样。
“你…你变了啊…”
林澈喃喃，随即又紧张地看向云璃。
“姐姐…她…这样没事吧？”
云璃看着他和流光互动，淡淡开口：
“灵兽化形，是她的机缘造化，无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