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在止戈居也活泼了许多。峰顶禁制强大,隔绝外界,让她安全感大增。
她大部分时间维持人形,穿着万剑阁女弟子制式的鹅黄色衣裙,在院子里忙碌。
她学着照料那几株剑叶灵植,笨拙地打扫庭院,更多的时候是跟在林澈身后打下手,帮忙洗菜、递东西,金色的眸子亮晶晶的,充满了对主人的崇拜和依恋。
每当她化为人形,挨着林澈,或者林澈笑着摸摸她的头时,云璃清冷的眸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
虽然不再像在玄清宗时那样首接“拎猫”。
但林澈还是能感觉到,姐姐周身的气温会微妙地下降一丝丝,练剑的剑气也会更加凌厉几分。
这天傍晚,林澈正指挥着流光用【小清风符】给刚烤好的点心降温。
流光玩得不亦乐乎,控制着微弱的气流盘旋在点心上方,小脸认真。
“对!对!就这样!流光真棒!”
流光开心得小脸微红,控制气流更卖力了。
云璃坐在剑池旁的石凳上,手中拿着一卷古朴的剑典,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
她看着那边互动默契的两人,看着少年脸上毫无阴霾的笑容和少女眼中纯粹的依赖,心头那丝熟悉的滞涩感又悄然浮现。
她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冷的石桌,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就在这时,林澈端着一碟刚“风冷”好的、点缀着晶莹糖霜的“熔岩蛋糕”跑了过来。
“姐姐!快!趁热…呃…趁凉吃!这次保证流心!”
云璃收回目光,落在那碟卖相的点心上。
浓郁的甜香混合着可可般的微苦气息霸道地钻入鼻腔。
她没说话,拿起旁边的小银勺,轻轻舀下一角。
深褐色的、温热的“熔岩”瞬间流淌出来,散发着更加的甜香。
林澈紧张地看着她。
云璃将那一勺混合着蛋糕和“熔岩”的甜品送入口中。
极致的甜、馥郁的香、微苦的底味、以及蛋糕胚奇特的韧劲口感…瞬间在舌尖炸开!
她细嚼慢咽,长长的眼睫低垂着。
许久,才缓缓抬起,清冷的眸光落在林澈紧张又期待的脸上,红唇微启,吐出两个字:
“…尚可。”
林澈立刻眉开眼笑,他刚想再推销,却见云璃的目光越过他,落在了他身后亦步亦趋跟来的流光身上。
流光手里还捏着一张没用完的小清风符,对上云璃的目光,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道:
“云…云璃大人…点心…凉好了…”
云璃看着她怯生生的样子,再看看林澈脸上灿烂的笑容,心头那丝滞涩感忽然淡了。
她没再说什么,只是拿起银勺,又舀了一勺蛋糕。
林澈开心地拉着流光坐下,自己也拿起一块蛋糕,美滋滋地吃起来。
夕阳的余晖洒在剑池上,折射出万点金芒,笼罩着安静吃甜点的三人。
庚金剑气的铮鸣化作了背景音乐,流淌着一种劫后余生、岁月静好的暖意。
然而,在这片暖意之下,林澈低头吃着蛋糕时,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坚定。
姐姐为他叛离宗门,万剑宗倾力相助,天魔残魂的警告犹在耳边…
他不能再心安理得地当个只会做甜点的小跟班了!他要变强!
至少…要强到不再拖累姐姐,不再让那恐怖的反噬有机会伤害自己,让姐姐担心!
林澈变强的决心,并非一时冲动。
他深知自己的“弱点”
那具无法储存灵力、却又被天魔残魂强行“加固”过的身体,以及体内沉睡的恐怖力量。
万剑阁的剑池和上古剑阵,成了他唯一的希望。
在身体彻底恢复后,林澈第一次主动找到了云璃。
“姐姐…我…我想试试剑池。”
他站在云璃面前,仰着小脸,眼神不再是以往纯粹的依赖和讨好,而是多了一种认真。
云璃正在擦拭她的本命灵剑“霜寂”,闻言动作微微一顿。
眸光落在林澈身上,带着审视。她自然明白他的想法。
“剑池庚金之气,锋锐无匹,淬体之苦,非比寻常。”
即使有万剑宗秘法护持,以凡躯承受剑池淬炼,痛苦也远超想象。
“我不怕!”
林澈挺首腰板,声音不大。
“我不想再…拖累姐姐了。也不想…再让那的东西出来惹祸。”
他顿了顿,狗狗眼里闪烁着执拗的光芒。
“我要变强!至少…要能控制自己!保护姐姐!”
“保护姐姐”西个字,他说得天经地义。
云璃握着剑柄的手指收紧。看着少年眼中那份的认真和守护的执念。
最终只吐出一个字:
“好。”
剑池位于止戈居后院深处。
与其说是池,不如说是一方由整块巨大无比的万年寒玉雕琢而成的凹槽,里面盛满了粘稠散发着金光和森然寒气的液态庚金剑气!
仅仅是靠近,便能感觉到皮肤被无数针尖刺痛,神魂都要被那凌厉的剑意割裂。
莫无涯宗主亲自到场,与云璃一同为林澈护法。
万剑阁秘传的【庚金护脉诀】化作一道道繁复的金色符文,打入林澈体内,勉强护住他脆弱的经脉和心脉。
林澈只穿着一条特制的短裤,站在剑池边缘。
看着池中翻滚咆哮的液态剑气,感受着那足以撕裂金丹修士的恐怖锋锐。
脸色发白,小腿肚子都在打颤。说不害怕是假的。
他深吸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池边的云璃。
姐姐正静静地看着他。
这眼神,给了林澈莫大的勇气!
他猛地一咬牙,闭上眼,一步踏入了剑池!
“呃啊——!!!”
难以形容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每一寸血肉都在被锋锐的剑气疯狂切割、碾磨。
护脉诀的金光剧烈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林澈只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被撕成碎片。
他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渗出,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想要逃离这地狱般的折磨。
“凝神!守心!”
云璃清冷的声音穿透痛苦,在他脑海中炸响。
同时,一股精纯温和的灵力涌入他体内,强行抚平着肆虐的剑气,加固着护脉诀的符文。
林澈拼命按照云璃的指引,集中精神,对抗着那无边的痛苦。
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撑住!为了姐姐!为了不再成为累赘!
剑池旁,流光化为人形,小脸煞白,金色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小手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哭出声。
她看着池中主人痛苦扭曲的身影,心都要碎了。
云璃源源不断地输出着灵力护持林澈。
但拢在袖中的另一只手,指甲己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