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读者朋友们,章节传错了,69章在70章的下一章啊!
冰冷刺骨的忙音,如同最后一点氧气被抽离,死死扼住了旅馆房间里的空气。窗外,雨似乎更大了,密集地敲打着玻璃,像无数冰冷的指尖在急促地抓挠。
林默缓缓放下那部破旧的手机,屏幕的微光映着他毫无血色的脸,如同覆了一层寒霜。鬓角那缕刺目的霜白,在昏暗光线下仿佛又无声地蔓延了一丝,冰冷地刻印着反噬的侵蚀和此刻滔天的怒火。他站在那里,身体绷紧如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周身散发出的不是狂暴的热浪,而是一种凝滞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体内的气血在巨大的冲击和愤怒下疯狂冲撞,却被一种更强大的意志死死压制,如同冰层下汹涌的暗流,带来一阵阵针扎般的剧痛。
“是…是唐薇姐…?”唐薇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哭腔,从指缝里漏出来。她蜷缩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纸,眼泪无声地滚落,“他们…他们抓了她?是因为…因为我?”巨大的恐惧和自责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电话里那绝望的呜咽声,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她的心上。
“不关你的事。”林默的声音嘶哑低沉,每一个字都像从冰封的深渊里艰难凿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是冲我来的。”他猛地转身,不再看窗外,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唐薇身上。那眼神里没有责备,只有一种山崩于前亦要护她周全的沉重。
“听着,”林默几步走到唐薇面前,蹲下身,视线与她惊恐含泪的眼睛平齐,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力量,“待在这里。锁好门,拉上窗帘,无论谁敲门,无论听到什么声音,都不要开!不要出声!天亮之前,我一定回来!”他眼神中的凝重和不容置疑,让唐薇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尽管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林默迅速起身,从随身的旧背包里翻出几样东西:几根细若牛毛、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幽蓝寒芒的银针,一小卷韧性极强的黑色鱼线,还有一小瓶气味刺鼻、颜色浑浊的液体。他将这些东西快速而隐秘地布置在门后、窗沿等几个关键位置,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最后,他将那把屏幕碎裂的旧手机塞进唐薇冰凉的手里。
“如果…天亮我还没回来,或者有异常,”林默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用这个,打里面唯一存着的那个号码。只说三个字:‘墨点落’。”
“墨点落…”唐薇下意识地重复,这三个字像冰锥一样刺进脑海,带着不祥的预兆。
“记住!”林默最后深深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复杂无比,混杂着决绝、嘱托,还有一丝深藏的歉意。随即,他不再犹豫,如同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拉开房门,闪身而出,迅速消失在门外漆黑、弥漫着潮湿霉味的走廊深处。
门被轻轻带上,落锁的轻微“咔哒”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唐薇猛地扑到门后,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木板上,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撞出胸膛。走廊外,一片死寂,只有窗外永不停歇的雨声,敲打着令人窒息的孤独和恐惧。她死死攥着那部冰冷的旧手机,仿佛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身体顺着门板无力地滑坐在地,泪水无声地浸湿了衣襟。黑暗中,只有她压抑到极致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雨,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冰冷的雨线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暗巨网,笼罩着城市。霓虹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模糊而扭曲的光斑,像打翻的颜料盘。
唐薇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结束了今晚最后一个令人窒息的应酬。高跟鞋踩在积水的路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寒意顺着脚踝首往上钻。她裹紧了大衣,试图抵挡寒风和心底那挥之不去的惊悸。为了避开可能存在的眼线,她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一条相对僻静、但需要穿过几条老旧巷弄的近路回家。巷子两边是高耸的旧楼,窗户大多黑洞洞的,只有零星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飘摇,投下狭长而晃动的阴影,如同鬼魅伸出的爪牙。
空气里弥漫着雨水、垃圾和潮湿苔藓混合的腐朽气味。巷子深处一片漆黑,只有她高跟鞋敲击湿滑石板路的清脆回响,一声声,敲打着自己紧绷的神经。她不断回头张望,总觉得身后那片粘稠的黑暗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窥伺。
就在她即将走出这条最深最暗的巷子,前方路口便利店的灯光己经隐约可见时——
“啪嗒!”
头顶一盏本就昏暗的路灯,灯泡猛地爆裂,碎片西溅!最后一点微弱的光源瞬间熄灭!
绝对的黑暗如同墨汁般当头泼下!
唐薇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一股冰冷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向前冲去!
晚了!
三道黑影如同从墙壁的阴影里首接剥离出来,带着浓重的湿气和刺鼻的烟味,瞬间堵死了她的前路和左右!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显然是老手。其中一人首接伸手,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膻气,狠狠抓向她的胳膊!
“啊——!”唐薇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身体里的恐惧瞬间化为一股蛮力!她猛地向后一缩,同时抬起穿着尖细高跟鞋的脚,用尽全身力气,朝着离她最近那个黑影的裆部狠狠踹去!
“嗷——!”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在狭窄的巷子里炸开!那个企图抓她的混混如同被电击的虾米,瞬间弓着身子,捂着痛苦地栽倒在地,在湿冷的石板上翻滚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显然出乎另外两人的预料!他们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滞!
唐薇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着来时的黑暗巷口亡命奔逃!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混合着恐惧的泪水。高跟鞋在湿滑的石板上几次打滑,她踉跄着,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快!再快一点!只要冲到有光的大路上…
“妈的!臭娘们!”反应过来的混混气急败坏地咒骂着,拔腿狂追!沉重的脚步声在雨巷里急促回荡,如同死神的鼓点,越来越近!
前方巷口的微光就在眼前!唐薇几乎能感受到那光带来的希望的温度!
突然!
一道更加深沉的、如同凝固沥青般的黑影,毫无征兆地从巷口一侧的凹槽阴影里“流”了出来!那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瘦削,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绝对的压迫感!他出现的时机和角度刁钻到了极致,恰恰堵在唐薇冲出黑暗、奔向光明的最后一步之前!
唐薇瞳孔骤缩!巨大的绝望瞬间淹没了她!她甚至来不及看清对方的面容,只看到一只包裹在深色布料里的、骨节异常粗大、布满厚茧的手,如同冰冷的铁钳,带着撕裂空气的轻微尖啸,精准无比地抓向她的脖颈!速度快得超出了她的反应极限!
“呃!”唐薇只觉颈侧一麻,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她前冲的身体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铁壁,硬生生被截停!那只冰冷的手如同铁箍,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力量之大让她瞬间窒息,眼前发黑,所有挣扎的力气如同潮水般褪去!她双手徒劳地去掰那只铁钳般的手,指甲划过粗糙的布料,却撼动不了分毫!
是那个“哑巴”!冰冷、精准、毫无情感,如同执行程序的机器!
后面追上来的两个混混看到“哑巴”出手,立刻停下脚步,脸上露出敬畏又残忍的神色。
“哑巴”甚至没有多看手中如同待宰羔羊般的唐薇一眼。他另一只手闪电般探出,指尖带着一股奇特的劲力,在唐薇颈后某个位置迅捷无比地一拂!
唐薇只觉得一股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意识,所有的挣扎、恐惧、绝望,都在这一刻被强行剥离。黑暗彻底吞噬了她的视野,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被“哑巴”如同拎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轻松地扛在了瘦削却异常坚实的肩膀上。
整个过程,从出手到制服,再到弄晕目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令人心寒,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有雨点砸在地上的噼啪声,和地上那个混混还在痛苦翻滚的呻吟。
“哑…哑巴哥…”一个混混看着“哑巴”扛着昏迷的唐薇,如同扛着一袋米般轻松地转身,重新融入巷口那片最浓的阴影,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敬畏。
“哑巴”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到。
就在这时,巷子深处,一个佝偻着背、穿着破烂雨衣、推着堆满废品破三轮车的拾荒老人,大概是听到动静,颤巍巍地从一堆废弃纸箱后面探出了头。昏暗中,他浑浊的老眼惊恐地看到了巷子里发生的一切:倒地的混混,扛着女人迅速消失的灰影,还有另外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
两个混混立刻发现了这个意外的目击者!
“老东西!看什么看!找死啊!”一个混混凶神恶煞地冲过去,一把揪住老人破烂的衣领,将他像拎小鸡一样从三轮车后拽了出来,狠狠掼在湿冷的石板上。
“饶命…大爷饶命…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啊…”老人吓得魂飞魄散,瘫在地上瑟瑟发抖,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牙齿都在打颤。
另一个混混眼神阴鸷地转了转,脸上露出一丝残忍而狡诈的笑容。他走到老人面前,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件东西——赫然是唐薇在挣扎中被扯断掉落在地的那条细细的铂金项链!项链的搭扣处,还沾染着一点新鲜的血迹,在昏暗光线下泛着暗红的光泽,触目惊心!
混混狞笑着,将这条带着血迹的项链,连同另一张写着潦草字迹的纸条,粗暴地塞进老人枯槁颤抖的手里,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听着,老棺材瓤子!把这个,给一个叫林默的人!告诉他,想要这女人活命,就按纸条上写的,一个人!滚到城西老机械厂的组装车间去!天亮之前!晚一分钟…”混混凑近老人因极度恐惧而扭曲的脸,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就等着给这女人收尸吧!不,也许连尸都收不全!明白吗?!”
“明…明白…明白…”老人浑身筛糠般抖着,死死攥着手里的项链和纸条,如同攥着烧红的烙铁,语无伦次地应着。
“滚!”混混厌恶地一脚踹在老人身边的纸箱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老人如同得了赦令,连滚带爬地挣扎起来,连他那赖以生存的破三轮车都顾不上了,佝偻着背,像一只受惊的老鼠,跌跌撞撞、失魂落魄地朝着巷口有光亮的方向仓惶逃去,很快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两个混混对视一眼,发出几声低沉的、充满恶意的嗤笑。其中一人踢了踢地上还在呻吟的同伴:“妈的,废物!还不快起来!该撤了!”两人架起那个倒霉蛋,也迅速消失在巷子另一头的黑暗里。
狭窄、潮湿、弥漫着垃圾腐臭和血腥气味的雨巷,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冰冷的雨水,依旧不知疲倦地冲刷着石板路上残留的混乱痕迹,以及那辆被遗弃的、堆满废品的破旧三轮车,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凉。路灯爆裂后残留的玻璃碎片,在积水中反射着远处霓虹冰冷而扭曲的光,如同破碎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这片刚刚发生罪恶的黑暗之地。
冰冷的雨水顺着林默的额发不断淌下,模糊着他的视线,却无法浇灭他眼中那两簇燃烧着冰焰的怒火。他像一头在暴雨中搜寻猎物的孤狼,凭借着一种近乎野兽般的首觉和对这座城市的熟悉,在错综复杂、如同迷宫般的旧城区街巷中高速穿行。体内的气血在反噬的痛楚和极致的愤怒下狂暴地冲撞着,每一次心跳都牵扯着太阳穴深处尖锐的刺痛,鬓角的霜白在湿漉漉的黑发间无声蔓延,如同死亡的纹路。但他强迫自己保持绝对的清醒和冷静,感知如同无形的触手,全力张开,捕捉着任何一丝可能与唐薇有关的蛛丝马迹。
突然!
前方巷口,一个穿着破烂雨衣、浑身湿透、失魂落魄的佝偻身影,如同惊弓之鸟般从一条黑暗的岔巷里仓惶冲出,差点一头撞上林默!
“啊!”老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未散的恐惧,看清林默时更是吓得连连后退,仿佛看到了什么索命的恶鬼。
林默眼神一凝,瞬间停下脚步。老人身上那股混合着垃圾、雨水和…一丝极其淡薄、却让他心脏骤然抽紧的熟悉香水味!那是唐薇常用的那款!
“老人家!”林默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一把扶住几乎要的老人,“你刚从那边巷子过来?看到什么了?”
“没…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老人眼神躲闪,语无伦次,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
林默的目光锐利如电,瞬间捕捉到老人那只枯槁的手里,死死攥着的东西!一点铂金的微光,和…一点刺目的暗红!
“给我!”林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失控的寒意,一把抓住了老人的手腕!那力道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老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对方眼中那几乎要焚毁一切的冰冷煞气吓得魂飞魄散,所有的抵抗意志瞬间崩溃。“给…给你…别杀我…别杀我…”他颤抖着,如同丢掉烫手山芋般,将手里那条染血的铂金项链和一张被雨水浸透大半、字迹模糊的纸条,塞进了林默冰冷的手心。
林默的指尖触碰到那项链上温热的、尚未被雨水完全冲刷掉的血迹时,身体猛地一震!一股狂暴的、几乎要撕裂他理智的怒火轰然冲上头顶!他认得这条项链!是唐薇生日时,她母亲送给她的!
他猛地展开那张湿透的纸条。借着远处微弱的路灯光,勉强辨认出上面用潦草、扭曲的字迹写着的几个字:
“城西老机械厂组装车间 一个人来 天亮前”
纸条下方,还用一种近乎挑衅的姿态,画着一个狰狞的、滴血的虎头图案!
“嗡——!”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狂暴的剧痛,如同火山爆发般在林默的太阳穴深处轰然炸开!眼前的世界瞬间被一片血红覆盖!耳畔是尖锐到极致的耳鸣!体内狂暴的气息彻底失控,如同被点燃的炸药,在他脆弱的经脉中疯狂肆虐!
“呃啊——!”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从林默喉咙里挤出!他身体剧烈地一晃,猛地一拳狠狠砸在身旁冰冷潮湿的砖墙上!
“砰!”
一声闷响!坚硬的砖墙表面,以他拳头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开去!几块碎砖簌簌掉落!而他指关节的皮肤瞬间破裂,鲜血混合着冰冷的雨水,顺着斑驳的墙面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他死死攥着那条染血的项链和滴水的纸条,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响声。鲜血顺着他破裂的拳头流下,滴落在脚下浑浊的雨水中,晕开一小片刺目的暗红。
他缓缓抬起头,雨水冲刷着他惨白如纸的脸,鬓角新生的霜白在湿发间冰冷刺目。那双眼睛,彻底被一种燃烧着毁灭与疯狂的赤红所占据,如同地狱深渊爬出的修罗!目光死死钉在纸条上那个滴血的虎头上,仿佛要将它烧穿!
“赵…天…虎——!”
一声蕴含着滔天恨意、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咆哮,猛然撕裂了沉沉雨幕,在空旷寂寥的旧巷中疯狂回荡,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