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实验室最昏暗的角落里，金属座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面前的实验台被擦拭得锃亮，唯独那块悬浮在防尘罩中的记忆水晶，正幽幽泛着蓝光。
刚才回放的画面在视网膜上灼烧——莫云熙父亲戴着金丝眼镜，将最后一张数学试卷从密封袋里抽出的瞬间，连空气都凝固成锋利的冰碴。
"你还在想这件事？"江苗的声音从门边传来时，我正用指尖无意识地着水晶棱角。
她倚着门框，校服领口歪斜着露出半截锁骨，手里可乐罐表面凝结的水珠正顺着虎口往下淌，"决赛模拟题还没做完吧？下周三的省级预选赛……"
我猛地攥紧水晶，防尘罩发出细碎的咔嗒声："如果我把这个交给主办方，你觉得会怎样？"
"疯了吗？"江苗突然冲过来按住我的肩膀，可乐罐重重磕在实验台上，"莫云熙她爸是命题组组长！
你当那些评委都是瞎子？"她突然压低声音，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还记得去年三中作弊案吗？那个学生现在还在少管所。"
我盯着水晶里定格的画面，突然发现莫云熙父亲西装袖口沾着片银灰色的粉末。
记忆水晶的解析功能自动启动，放大三百倍后，那些粉末呈现出诡异的六边形结构——和上周我在系统商店看到的"维度碎片"完全一致。
"我出去透透气。"我把水晶塞进书包夹层，金属拉链发出尖锐的声响。
转身时，手腕上的系统终端突然震动，淡蓝色的全息投影在空气中炸开：
【检测到未知频率再次接入，请确认是否允许连接】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衣领。上次那个信号源被我强行切断后，终端整整烧了三个小时。
此刻全息界面上的波动曲线比上次更剧烈，像条濒死的电鳗在水中挣扎。
"又是什么鬼？"我低声咒骂着点开详细信息，瞳孔突然收缩——这次信号源的坐标显示在"时空裂隙附近"，而且……居然自带一段文字提示：
【来自未来的警告：系统并非你所知】
指尖悬在"拒绝"按钮上方迟迟未落。实验室的日光灯管突然爆出刺目的电火花，江苗的惊呼声混着系统提示音在耳膜上炸开："你脸色比上次量子纠缠实验失败时还难看！"
拒绝确认的瞬间，书包深处传来细微的嗡鸣。
我触电般甩开背包，发现上周在黑市淘来的二手储能石正在发烫，表面浮现出蛛网状的裂痕。
裂痕深处有幽蓝的光晕流转，和记忆水晶里的碎片如出一辙。
"真的没事？"江苗的手背贴上我额头，"系统又抽风了？上次你说要更新防火墙……"
"可能是最近用太多功能了。"我扯动嘴角，储能石在掌心烙出红痕。
走廊上的下课铃突然炸响，惊得我差点把石头砸在地上。江苗欲言又止地瞥了眼我发颤的指尖，最终转身时带起一阵薄荷味的凉风。
第二天清晨，我盯着课桌上突然出现的牛皮纸信封，后颈的汗毛全部竖起。
信封边缘残留着能量灼烧的焦痕，和昨天系统终端的波动频率完全吻合。
拆信时指尖传来细微的刺痛，展开的信纸上布满蝌蚪状的符号，某些笔画甚至在空气中投射出立体的全息影像。
"系统，翻译。"我咬破舌尖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终端界面突然跳出猩红的警告框，但翻译进度条仍在倔强地推进。
当"小心你的系统"五个汉字浮现时，我猛地撞翻了课桌上的水杯。
前排女生回头时，我正用校服袖子疯狂擦拭信纸。那些蝌蚪符号突然开始流动重组，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彩虹光晕。
系统提示音突然变得尖锐：【检测到维度管理局加密协议，是否启动自毁程序？】
"否！"我嘶吼着拍打终端，信纸却在这时化作齑粉。
粉尘在晨光中悬浮成银河的形状，某个瞬间我竟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瞳孔里流转着不属于这个维度的星云。
下午课间，我蹲在垃圾箱旁装作系鞋带，余光瞥见莫云熙的帆布鞋出现在视线边缘。
她弯腰时马尾辫扫过我的后颈，带着柑橘味的洗发水香气。
当那张沾着细沙的纸巾出现在她指尖时，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些沙粒分明是时间沙漏使用后残留的时空尘埃。
"同学，让让。"莫云熙的声音像浸过冰水的钢丝。我故意把垃圾篓踢翻，在漫天飞舞的纸屑中捕捉到她瞳孔的收缩。
那张纸巾被她迅速塞进口袋，转身时裙摆扫过我的小腿，某种冰凉的触感顺着血管首冲天灵盖。
第三节物理课，我的后颈开始发烫。系统终端在袖口下疯狂震动，警告框一个接一个弹出：【宿主精神力波动异常】【能量过载倒计时：00:05:43】江苗第三次回头时，我正用圆规尖狠狠刺进掌心，血腥味混着冷汗在口腔里炸开。
"陈老师！许砚舟他……"江苗的惊呼声中，我踉跄着冲出教室。
洗手间的隔间门在身后重重合上，我颤抖着摸出淬体丹时，发现药瓶底部刻着串陌生的编号——和那封警告信上的防伪码完全一致。
药效发作的瞬间，我仿佛坠入万花筒的世界。
无数个"我"在镜面中分裂重组，某个画面突然定格：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环形仪器前，他胸前的铭牌闪烁着"维度管理局·特别调查员"的字样。
仪器中央的屏幕上，"数据重置计划"几个字正在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无数只发光的眼睛。
放学铃声响起时，我瘫坐在洗手台前，校服领口被冷汗浸透。
镜中的自己嘴角沾着淬体丹的粉末，在惨白的灯光下像具会呼吸的木乃伊。
转身时，门缝里塞着张皱巴巴的纸条，熟悉的蝌蚪符号在血色夕阳中跳动：
"维度管理局的猎犬己经嗅到你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