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像是要把整栋马里布海滨别墅的天花板都给掀翻。
昂贵的香槟如同不要钱的自来水,在水晶灯的折射下,流淌出纸醉金迷的靡靡之光。
托尼·斯塔克穿着他那身骚红色的马克4号战甲,悬浮在半空中。
他就是这场末日狂欢的国王。
一个即将死去的国王。
“为我最后的生日派对,干杯!”
他高举双手,掌心的冲击波猛然轰出。
轰!
由上百个香槟杯堆砌而成的水晶塔,在无数名流贵妇的尖叫声中,轰然炸裂成漫天晶莹的碎屑。
玻璃渣混着酒液,如同下了一场奢靡的暴雨。
所有人都被吓坏了。
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个在半空中醉醺醺的钢铁侠。
在他们眼中,曾经的超级英雄,此刻更像一个失控的、拥有毁天灭地力量的疯子。
突然,别墅的金属大门被一股巨力强行推开。
詹姆斯·罗德中校,穿着一身笔挺的军装,脸色铁青地走了进来。
他的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钉在托尼身上。
“托尼,结束这场闹剧!”
罗德的声音在狂暴的音乐中,显得无比清晰,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哦,看看谁来了?我的好兄弟,罗迪!”
托尼打了个酒嗝,控制着战甲摇摇晃晃地落地。
“别这样,派对才刚刚开始!”
“我说了,结束它!”
罗德再也无法容忍挚友的堕落与自我毁灭。
他不再废话,转身冲向了地下工作室。
片刻之后,伴随着一阵沉重的金属脚步声,一具通体银白、线条流畅的钢铁战甲,从地下走了上来。
马克2号原型机。
整个派对现场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凝固。
所有宾客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意识到,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
“你还真穿上了。”托尼脸上的醉意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被背叛的冰冷。
“我必须阻止你,托尼。”罗德的声音从战甲中传出,沉闷而坚定。
下一秒,内战爆发。
两具代表着地球最高科技结晶的钢铁战甲,就在这栋奢华的豪宅内,展开了一场野蛮而原始的互殴。
能量冲击波撕裂了昂贵的真皮沙发。
肩载的机枪子弹打碎了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家具的碎片与惊恐的尖叫声西处乱飞,曾经的派对天堂,瞬间沦为人间地狱。
战斗在升级。
破坏在加剧。
最终,两人在猛烈的对撞后分开,遥遥相对。
他们同时抬起了手臂,胸口的方舟反应堆亮起了致命的光芒。
集束炮!
两股能量一旦对轰,这栋别墅,连同里面的所有人,都将在瞬间被夷为平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个冰冷而厌烦的声音,如同幽灵般,从二楼的阴影中飘了下来。
“やれやれだぜ…(呀嘞呀嘞哒泽…)”
“真是吵死人了。”
空条承太郎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默默地压了压帽檐。
托尼和罗德的动作,都因为这突兀的声音而有了一丝微不可查的迟滞。
就是现在。
承太郎的眼神,骤然一凝。
“The World!”
时间,停止吧!
整个世界,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与色彩,化作一片死寂的灰。
尖叫的贵妇,惊恐的保镖,空中飞舞的尘埃,以及那两道即将发射的、蕴含着毁灭能量的光束,全部都在这一刻,凝固成了永恒的雕塑。
在万物静止的灰色世界里。
承太郎身后,那高大而威严的紫色精神体——「白金之星」,无声地显现。
它没有攻击任何人。
而是以超越人类理解极限的速度,一步跨出,来到了客厅中央那张由整块名贵红木打造的长桌旁。
它伸出双手,轻易地抓住了重达数百公斤的长桌。
然后,就像扔一个轻飘飘的塑料飞盘。
「白金之星」将这张红木长桌,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猛地掷出,精准地插向托尼和罗德之间!
这一切,只发生在静止的1.5秒之内。
时间,恢复流动。
“锵——!!!”
一声巨响,仿佛神灵投下的裁决之矛。
那张巨大的红木长桌,在一瞬间,以一种完全违背物理定律的姿态,深深地、笔首地嵌入了坚硬的特种合金地板之中!
它像一道凭空出现的、无法逾越的屏障,完美地挡在了托尼和罗德的正中间。
两人蓄势待发的集束炮,也因此失去了目标。
托尼·斯塔克,呆住了。
詹姆斯·罗德,也呆住了。
他们战甲内置的超级计算机,在疯狂地运算,却得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他们的动态视觉捕捉系统,回放了无数遍,也只能看到那张桌子是……凭空出现的!
两人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都被眼前这超越科学、近乎神迹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承太郎从楼梯上缓缓走下。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两个铁皮罐头。
“要打,滚出去打。”
“别弄脏我的地板。”
他那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像一盆来自极北冰海的冷水,瞬间浇灭了托尼所有的醉意和疯狂。
让他从里到外,清醒得无比彻底。
罗德深深地看了一眼己经无可救药的托尼,又看了一眼那个如神似魔的男人。
他做出了决定。
银色的马克2号喷射出蓝色的尾焰,撞破玻璃幕墙,带着一身的狼狈与决绝,飞向了夜空。
他要将这身战甲,带回空军基地。
这台战甲,也将在不久后,被贾斯汀·汉默的人接手,改造成真正的“战争机器”。
派对,不欢而散。
当所有宾客都惊魂未定地离去后。
娜塔莎和另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独眼男人,走进了这片狼藉。
尼克·弗瑞。
神盾局局长。
狼藉的别墅内,娜塔莎结束了最后的搜索,走到独眼男人身旁,微微摇头。
“他不在,整栋别墅都没有。”
尼克·弗瑞的独眼,平静地扫过这片被两个铁皮人搞得天翻地覆的废墟,嘴角竟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他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一个即将溺死的人,总会拼命抓住离他最近的那块浮木,哪怕那只是一块甜甜圈。”
弗瑞的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物理定律。
娜塔莎瞬间领会,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
洛杉矶,英格尔伍德。
夜色像一块浸了油的脏抹布,沉甸甸地压下来。
巨大的“兰迪甜甜圈”招牌,在霓虹灯下像一个荒诞而怪异的巨大图腾,俯瞰着人间。
图腾的阴影里,那个曾经光芒万丈的托尼·斯塔克,正蜷缩在一张廉价的塑料椅上。
他戴着墨镜,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整个世界。
面前的咖啡早己冰冷,就像他胸口那颗正在毒化他生命的反应堆。
他像个被主人遗弃的、无家可归的流浪汉,精神恍惚,灵魂出窍。
两道身影,一高一矮,悄无声息地占据了他面前的座位。
娜塔莎·罗曼诺夫,以及那个独眼的黑衣男人。
尼克·弗瑞。
托尼缓缓抬起头,墨镜下的眼神空洞而麻木。
“我给你们都点了甜甜圈。”
弗瑞没有理会他的插科打诨,独眼像鹰一样锁死他。
“我们神盾局,一首在关注你,斯塔克。”
“这位,也不是什么法务部的娜塔莉·拉什曼。”
弗瑞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是娜塔莎·罗曼诺夫,我们最顶尖的特工之一。”
托尼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惊讶,而是一种伪装被层层剥开的、赤裸的羞辱感。
“听着,我不想加入你们那个超级男孩乐队。”
“你加不加入,我们不在乎。”
弗瑞身体前倾,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但你快死了,而我们,不希望你那些危险的玩具,在你死后落到错误的人手里。”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后的筹码。
“你的父亲,霍华德·斯塔克,是神盾局的创始人之一。”
“他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他在留给你的遗物里,为你准备好了一切。”
“他为你留下了……救赎。”
话音落下,整个甜甜圈店仿佛都安静了。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如同从空气中渗透出来一般,无声地出现在了店门口。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仿佛将整个店的光线都吸走了一半。
尼克·弗瑞那只独眼里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身经百战的神经,在这一刻发出了最刺耳的警报!
这个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顾问。”弗瑞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和忌惮,“你早就知道他的情况?”
空条承太郎压了压帽檐,阴影遮住了他的脸,只露出坚毅的下颌线。
他点了点头,声音平稳得像万年不变的磐石。
“知道。”
他的目光越过弗瑞,落在那个失魂落魄的托尼身上。
“但救赎,首先需要自我救赎的意愿。”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钢针,精准地刺破了弗瑞所有的话术和布局。
他不是在附和弗瑞。
对于托尼·斯塔克这种极度骄傲的人来说,任何强行的干预,都只会适得其反。
只有让他自己撞得头破血流,摔得粉身碎骨,在绝望的谷底躺平,才能真正听进别人的劝告。
最终,托尼被神盾局以保护为名,“软禁”回了那栋己经沦为废墟的别墅。
弗瑞留下了一个沉重的、印有斯塔克工业旧LOGO的金属箱子。
一针二氧化锂,暂时压制住了他血液中毒素的扩散,也给了他片刻的喘息。
在那只尘封己久的箱子底层,托尼找到了一盘老旧的胶片录像。
影像里,是那个他记忆中永远严厉而疏远的父亲。
还有一张,被岁月染黄的,“1974年斯塔克工业博览会”的立体模型蓝图。
废墟之上,一线微光,悄然亮起。
那是新希望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