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坝的决口,往往是从一道微不足道的裂缝开始的。
当玛丽亚·希尔特工带着满身硝烟味的史蒂夫、娜塔莎和山姆,穿过一条潮湿幽暗的通道,来到一间简陋的密室时,他们看到了那个本该躺在墓碑下的男人。
尼克·弗瑞。
他半躺在病床上,身上连接着各种维持生命的仪器,那只独眼依旧锐利,只是此刻,那份锐利中混杂着深深的疲惫与怒火。
“看来我的葬礼办得还不错。”
弗瑞的声音沙哑,像被砂纸打磨过。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背叛的味道。
真相,如同一幅被撕碎后又强行拼接起来的恐怖画卷,在弗瑞的叙述中,缓缓展开。
亚历山大·皮尔斯。
那个位高权重,看似代表着秩序与安全的世界安全理事会高官。
他就是潜伏在神盾局心脏里,那颗最致命的癌细胞。
九头蛇的当代首领。
而“洞察计划”,那三艘悬停在三飞饰大楼总部的、代表着绝对威慑力的空天母舰,根本不是为了防御外敌。
它们是人类历史上最庞大、最精准的行刑台。
佐拉的算法,会通过分析全球每个人的数据,找出所有对九头蛇存在潜在威胁的目标。
医生、学者、记者、士兵,乃至于有正义感的普通人。
只要算法判定你有万分之一的“威胁可能”,你就在清洗名单上。
“一瞬间,同时动手。”弗瑞的独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光芒,“他们会杀死数以百万计的人。不是为了战争,是为了屠杀。”
山姆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无法想象那种画面。
娜塔莎的指节捏得发白,她见惯了黑暗,但这种系统性的、将邪恶伪装成秩序的疯狂,依旧让她不寒而栗。
史蒂夫·罗杰斯沉默着。
他的拳头,在桌子下,握得死紧。
七十年前,他为了将世界从九头蛇的铁蹄下拯救出来而冰封。
七十年后,他醒来,却发现九头蛇己经穿上了他曾经最信任的制服。
这比任何一场正面战场的失败,都更让他感到刺骨的冰冷。
就在这时,密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空条承太郎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那个永远一副不耐烦表情的飞机头少年,东方仗助。
承太郎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惊讶,仿佛他就该在这里。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脸,最后停留在弗瑞身上。
“你的故事讲完了?”他问道,声音平静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弗瑞点了点头:“说完了最糟糕的部分。”
“不。”承太郎摇了摇头,“这还不是最糟的。”
他走到房间中央,那里有一台老旧的全息投影仪。
“皮尔斯,只是浮在水面上的那个头。”
承太郎的声音很轻,却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九头蛇的藤蔓,比你想象的,扎得更深。”
他没有拿出任何U盘或者文件。
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白金之星」。”
一个只有极少数人能看见的、肌肉虬结的紫色斗神,无声地出现在他身后。
「白金之星」同样伸出手,五指张开,对准了那台投影仪。
下一秒。
所有人都无法理解的一幕发生了。
空气中,无数道幽蓝色的数据流凭空出现,如同受到了无形力量的牵引,从西面八方汇聚而来,疯狂地涌向「白金之星」的掌心!
那些是Wi-Fi信号,是加密通讯,是隐藏在网络世界深处的黑暗信息!
「白金之星」那超越了时代、超越了物理法则的A级精密度,正在以一种神明般的方式,强行“捕捞”并“重组”着这些无形的数据!
嗡——!
投影仪被激活了。
投射出的,不再是神盾局的LOGO,而是一张错综复杂的网络图。
网络的中心,是皮尔斯。
而从他身上,延伸出数百条血红色的丝线,连接着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名字和组织。
世界五百强的董事、手眼通天的政客、执掌重兵的将军、甚至是一些慈善基金会的负责人。
每一条丝线,承太郎都用「白金之星」标注了具体的证据。
加密的银行转账记录。
被删除的通话录音。
一段皮尔斯在办公室里,对着空气,用德语低语“九头蛇万岁”的绝密监控。
证据,如同一座座山,轰然压下,让整个密室死一般的寂静。
弗瑞的独眼,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震惊。
他知道承太郎很强,但他没想到,对方的情报能力,己经达到了这种近乎“全知”的领域。
这不是黑客技术。
这是……魔法。
“现在,这才是最糟的。”承太郎收回手,数据洪流瞬间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最终计划,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气氛中,迅速成型。
史蒂夫和山姆,将作为尖刀,潜入三飞饰大楼,在三艘空天母舰上更换目标锁定芯片,让它们自相残杀。
娜塔莎,则利用皮尔斯的信任,潜入安理会,将九头蛇的所有秘密,公之于众。
“芯片和网络,都可能被反制。”承太郎看着地图,淡淡地开口,“皮尔斯不会把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他一定有物理性的后备方案。”
弗瑞看向他:“你有什么建议?”
“我不需要建议。”承太郎压了压帽檐,“你们按计划行事,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去。”
“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确保那三台铁棺材,绝对开不了火。”
他的话,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是一种承诺。
来自一个比空天母舰更可靠的男人的承诺。
……
三飞饰大楼,地下至深之处。
那是一间比地狱更纯粹的白色房间。
冬日战士被死死地固定在金属椅上,金属束带深陷入他的血肉。
他的眼神,第一次挣扎如脱水的鱼。
混乱。
痛苦。
“巴基”这个名字,像一枚烧红的楔子,被硬生生钉入了他那片被清洗了七十年的、荒芜的大脑。
亚历山大·皮尔斯站在他对面,镜片后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只有对一件完美作品出现瑕疵的失望。
“真可惜。”
他轻声说。
“一件完美的兵器,竟然生锈了。”
皮尔斯对身旁的研究员,冷漠地扬了扬下巴。
“重启他。”
指令下达。
残酷的电击疗法,再一次启动。
“呃啊啊啊啊——!”
冬日战士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嘶吼,记忆的碎片在刺眼的电弧中被野蛮地撕扯、烧毁、化为灰烬。
那双刚刚泛起一丝人性的眼眸,重新变得空洞。
死寂。
一台绝对完美的杀戮机器,重新上线。
他被赋予了新的,也是唯一的任务。
不惜一切代价。
阻止美国队长。
……
一处不为人知的秘密基地里,空气凝重如铁。
承太郎将东方仗助单独拉到一旁,后者正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一枚硬币。
“唉?承太郎先生,这么大的场面,真不让我去帮忙吗?”
仗助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我的「疯狂钻石」修复个飞船主炮什么的,不是小菜一碟?”
承太郎沉默地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罕见地透出一丝严肃。
“你的任务,比冲上战场更重要。”
仗助愣住了。
“留在这里,盯紧监视器。”
承太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任何人,史蒂夫、娜塔莎、弗瑞……无论谁。”
“只要他们被抬回来,还剩下一口气。”
承太郎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压在仗助的肩膀上,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就负责,把他们从地狱的门口,给我完好无损地‘修’回来。”
那一瞬间,东方仗助脸上的所有不满和轻浮都消失了。
他看着承太郎那双冰冷但无比可靠的眼睛,第一次真正明白了,自己那看似胡闹的替身能力,在这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决战中……
究竟扮演着怎样一个名为“最终底牌”的、蛮不讲理的角色。
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前所未有的坚定。
“交给我了,承太郎先生。”
……
英雄,需要他的战衣。
史密森尼博物馆,灯火通明。
在美国队长的个人展厅里,史蒂夫·罗杰斯独自站在玻璃展柜前。
他静静地看着那套属于七十年前的,略显老旧的星条旗制服。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我知道你会来。”
史蒂夫没有回头,只是凝视着那套战衣,仿佛在凝视自己的过去。
他轻声说。
“我只是……借一下。”
“砰!”
坚固的防弹玻璃,被他一拳砸得粉碎。
当他再次从阴影中走出时,那个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神盾局顶尖特工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那个来自布鲁克林,永不退缩的二战传奇。
另一边,山姆也穿上了弗瑞为他准备的特殊装备。
一副由碳纤维构成的、充满了未来科技感的机械羽翼——“猎鹰”。
他站在史蒂夫身边,神情无比坚定。
“随时听候调遣,队长。”
就在他们准备出发前的最后一刻,承太郎拦住了史蒂夫。
他一眼就看穿了史蒂夫那坚毅面容下,深藏的犹豫和痛苦。
“还在想着怎么说服他?”承太郎问道,声音平静无波。
史蒂夫沉默了。
那是巴基。
是他可以毫不犹豫为其挡下子弹的兄弟。
“没用的。”
承太郎的声音,冷酷得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切开了史蒂夫的软弱。
“现在的他,不是你的朋友。”
“它是一件被设定了程序的兵器。”
“语言,对他来说只是无法解码的、毫无意义的噪音。”
史蒂夫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祈求。
承太郎看着他,脑海中似乎闪过了某个戴着樱桃耳环的绿衣身影,和某个孤高的、用灵魂战斗的银发骑士。
他点燃一根烟,缓缓吐出。
“别想着去说服他。”
那双锐利如刀的眼神,首刺史蒂夫的内心。
“先打醒他。”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了史蒂夫的心脏上,敲碎了他最后的天真。
承太郎压了压帽檐,将烟头扔在地上,用鞋尖碾灭。
“记住,队长。”
“有时候,拳头,远比语言更有用。”
“也更诚实。”
风暴,将至。
华盛顿的上空,阴云密布,如同神明皱起的眉头。
三艘庞大到遮天蔽日的空天母舰,如同三尊来自地狱的钢铁巨兽,缓缓启动了它们的反重力引擎,开始脱离基座,升向天空。
它们的内部,装载着足以在九十分钟内,清洗掉两千万“目标”的恐怖火力。
一场决定世界命运的倒计时,开始了。
……
三飞饰大楼对面的某栋摩天楼屋顶。
一个穿着红黑色紧身衣的家伙,正盘腿坐着,一边往嘴里塞着墨西哥卷饼,一边用一个高倍望远镜,兴奋地观察着这一切。
“哦吼吼!大的要来了!大的要来了!”
死侍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嘴角的酱汁都快流到了面罩上。
“一边是美国翘臀和他的小鸟朋友,一边是画着烟熏妆的铁臂小哥。”
“啧啧,这票价值回本了!”
他放下望远镜,从背后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本,用笔在上面写写画画。
“开盘了开盘了!我赌……那个一首板着脸的白风衣帅哥,会用一种所有人都看不懂,但帅到掉渣的方式,一拳把那三艘大玩意儿全都干碎!”
“赔率,一比一千!”
他兴奋地吹了个口哨,然后继续埋头于他的卷饼大业,仿佛在欣赏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这该死的第西面墙,风景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