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雾霭像浸透墨汁的棉絮,将黑松林裹得严严实实。祠堂内,张伯着新收到的兽骨占卜牌,纹路间渗出暗红血丝:"昨夜卜卦,卦象显示西方有血光之灾。邻村今早传来消息,有樵夫在鬼哭涧失踪,只怕..."他顿了顿,将淬毒的竹箭筒重重搁在长案上,"这次的猎物,恐怕不是寻常野兽。"
林夏系紧鹿皮护腕时,发现苏砚正往她腰间系一个小巧的铜铃。"鬼哭涧常年瘴气弥漫,"少年的声音压得极低,耳尖泛着不正常的红,"铃铛声能驱散瘴气,也能...让我随时找到你。"话音未落,小狐狸突然窜上案几,尾巴卷住铜铃用力摇晃,清脆的声响惊得阿黄汪汪首叫,雪球则用爪子拍了拍小狐狸的脑袋,示意它安静。
队伍穿行在腐叶堆积的小径,脚下传来"咯吱咯吱"的声响。林夏手持火把,火苗被潮湿的空气压得昏黄。阿黄突然竖起耳朵,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低吼,前爪不安地刨着地面——腐叶堆里赫然躺着半截人类的衣袖,布料上凝结着暗紫色的血痂。"分散搜索,但别离开视线!"张伯的话音被突如其来的尖啸撕裂,那声音像是孩童啼哭,又似野兽嘶吼,在山谷间回荡,惊起满林寒鸦。
林夏刚要搭箭,脚边的藤蔓突然活物般缠住脚踝。她挥刀斩断藤蔓,却见更多藤蔓从西面八方涌来。阿黄扑上去撕咬,锋利的犬齿竟被藤蔓割破嘴角;雪球跃上树干,利爪划开藤蔓,绿色汁液溅到地上,竟滋滋冒着白烟。"小心!这是噬血藤!"张伯的警告声中,林夏后背撞上树干,抬头瞬间,一双猩红的眼睛在雾气中亮起。
那是一头浑身缠绕藤蔓的巨猿,足有三人高,断肢处伸出的藤蔓还在蠕动。它挥舞着布满尖刺的手臂砸来,林夏翻滚躲避,身后的松树应声而断。苏砚的长剑刺向巨猿腹部,却被藤蔓缠住剑身。阿黄趁机咬住巨猿脚踝,雪球则抓向它的眼睛,小狐狸叼着浸油麻布冲上前,却被巨猿的尾巴扫飞。
"用火烧!"林夏将火把掷向巨猿,火焰瞬间吞没缠绕的藤蔓。巨猿发出凄厉的惨叫,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趁它慌乱之际,林夏抽出浸毒的短刃,却在跃起时被突然甩来的藤蔓缠住脖颈。千钧一发之际,苏砚割断藤蔓,自己却被巨猿的利爪划伤脊背。阿黄狂吠着扑向巨猿的咽喉,雪球用爪子按住它挣扎的手臂,小狐狸则将硫磺粉撒进它张开的血盆大口。
当巨猿轰然倒地,林夏才发现它体内竟钻出无数细小的毒蜘蛛。张伯立刻指挥众人点燃艾草,驱赶毒虫。林夏蹲下身检查巨猿尸体,发现它脖颈处戴着一个刻满符文的铜环,符文间隐隐泛着诡异的蓝光。她刚要触碰,却被张伯一把拦住:"这是巫蛊之术的标记,动不得!"
回程路上,周大叔的竹筒琴再也奏不出欢快的曲调。邻村族长捧着失踪樵夫的遗物泣不成声,张伯将巨猿的獠牙递给林夏:"收好了,这獠牙能辟邪。"祠堂前,两村人默默分食着猎物,却无人谈笑。林夏坐在苏砚身旁,为他涂抹草药:"你下次再这么不要命..."话未说完,就被苏砚轻轻捂住嘴。
夜色渐深,林夏被窗外的铜铃声惊醒。她掀开窗棂,只见小狐狸正用尾巴卷着铜铃,朝着后山方向不停张望。阿黄焦躁地在原地打转,雪球的爪子死死抓着窗框。林夏心头一紧,摸出匕首系在腰间。刚踏出房门,便见苏砚手持长剑站在月光下,少年的眼神坚定:"一起去看看。"
山风掠过祠堂飞檐,带着腐叶与血腥的气息。林夏握紧铜铃,跟着小狐狸踏入夜色。远处的鬼哭涧传来若有若无的呜咽,山谷间回荡着诡异的铜铃声,仿佛有一双眼睛,正透过迷雾,冷冷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此刻的韶山村,尚不知晓,一场更大的危机,正顺着月光下的藤蔓,悄然蔓延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