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燃烧的过去
摩托车引擎在夜色中咆哮，沈临川载着林晚驶向城市边缘。雨后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腥气，林晚紧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微湿的背脊上。沈临川的身体在高速行驶中稳如磐石，只有颈后微微汗湿的发梢透露出些许紧张。
"林家老宅在城北的栖霞山。"沈临川的声音被风撕碎，断断续续传入林晚耳中，"三年前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一夜，消防车开不上去..."
林晚闭着眼，幻象中的画面仍在眼前闪动——那个有着圆形天窗的房间，墙上密密麻麻的照片，最新一张的日期赫然是下个月。如果房子真的在三年前烧毁，这些照片从何而来？
一小时后，摩托车停在一片焦黑的废墟前。月光下，烧焦的梁柱如巨兽骸骨般矗立，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林晚跟着沈临川穿过半塌的门廊，每走一步都踩碎碳化的木屑。
"小心。"沈临川突然拉住她，"地板下面是空的。"
他用手电照向地面，林晚倒吸一口冷气——烧塌的地板下露出一个金属活板门，边缘处有新鲜的刮痕。
"有人来过。"沈临川蹲下检查门锁，"最近几天。"
"清道夫？"
"不像。"他摇头，"他们不会留下痕迹。"他从背包取出工具，几分钟后，随着一声轻响，活板门应声而开。
一股混杂着霉味和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沈临川率先跳下，林晚紧随其后。下面是一个狭窄的金属通道，墙壁光滑冰冷，显然是后期建造的。
通道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防爆门，门旁有一个视网膜扫描仪。沈临川毫不犹豫地将眼睛凑上去。
"识别通过：沈临川博士。"机械女声响起，绿灯闪烁。
林晚震惊地看着他："博士？"
"原版沈临川的权限。"他简短解释，推开门。
门后的景象让林晚屏住呼吸——这哪里是童年卧室，分明是一个尖端实验室！墙壁覆盖着巨大的显示屏，中央矗立着三个圆柱形培养舱，里面漂浮着模糊的人形轮廓。最震撼的是左侧整面墙，挂满了林晚的照片，从婴儿时期到成年，每张下方都标着日期。
林晚走近照片墙，指尖抚过一张高中毕业照："这是我...但又不是我。"照片上的女孩笑容灿烂，右耳垂有一颗小痣——而林晚自己没有。
"这些都是实验记录。"沈临川走到控制台前，尝试启动系统，"原版林晚从十五岁开始研究意识转移，这些照片是她不同阶段的神经图谱载体。"
屏幕突然亮起，跳出一个登录界面。沈临川输入几行代码，系统提示："欢迎回来，林晚博士。"
"你破解了她的密码？"林晚惊讶地问。
"不。"沈临川指着视网膜扫描仪，"用的是你的权限。"
林晚猛然转头，发现扫描仪旁的小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她的面部识别框。"这不可能...我从未——"
"看这个。"沈临川打断她，调出一份实验日志。
屏幕滚动显示：
项目X：意识镜像计划
阶段：Delta
实验体：LW-0721-07（第七代迭代）
备注：唯一成功保留情感模块的版本，但记忆稳定性差，需密切监控...
林晚的血液仿佛凝固了："我是...第七代？"
沈临川没有回答，继续打开一段视频录像。画面中，原版林晚穿着白大褂，面容憔悴但眼神狂热：
"如果有人在看这段记录，说明我己经失败了。"她的声音沙哑，"X计划从来不是治疗，而是永生。当肉体衰老，意识将转移到新容器..."她突然咳嗽起来，嘴角渗出血丝，"但董事会不会接受这种'怪物'，他们派清道夫来了..."
视频晃动，传来爆炸声和警报。原版林晚扑到镜头前，眼神绝望："听着，第七代！你是唯一的希望！所有答案在——"
画面戛然而止。
"在什么？"林晚急切地问。
沈临川快速操作键盘："文件被加密了，需要双因子认证。"他指向培养舱旁的一个柱状装置，"那里有个DNA采样器。"
林晚冲过去，将手掌按在采样板上。针尖刺破皮肤，一滴血被吸入分析。屏幕闪烁："DNA验证通过：LW-0721-07。"
与此同时，沈临川将眼睛对准另一个扫描仪："虹膜验证通过：SL-0721-07。"
主屏幕解锁，最后一条日志弹出：
终极指令：当LW-07与SL-07同时认证，启动'凤凰协议'。钥匙在07号手中。愿真相燃烧所有谎言。
"凤凰协议？"林晚皱眉，"钥匙又是什么？"
话音未落，实验室突然震动起来。培养舱中的液体剧烈翻腾，墙上的照片一张张自燃，化为灰烬。中央控制台升起一个金属柱，顶端托着一支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比之前在研究所见的更浓稠，光芒如液态星辰。
"X-07终极版。"沈临川盯着注射器，"看来这就是'钥匙'。"
突然，警报声大作。沈临川扑到监控屏前——画面上显示六个清道夫成员正突破外围防御。
"他们怎么找到这里的？！"林晚惊呼。
"我们触发了能量波动。"沈临川迅速拔下注射器塞进背包，"准备突围！"
但己经迟了。防爆门被炸开，烟雾中冲入三名清道夫。领头的是个高瘦男人，手臂上的编码是0721-03。
"交出X-07，沈临川。"03号举枪瞄准，"还有那个残次品。"
沈临川将林晚护在身后："如果我说不呢？"
"那就回收你们的意识碎片。"03号冷笑，"反正博士只需要数据。"
枪声响起！沈临川推开林晚，子弹擦过他手臂带出血花。林晚摔在控制台旁，后脑撞在金属边缘，剧痛中眼前闪过新的幻象——
原版林晚将注射器插入一个昏迷男人的手臂。男人痛苦抽搐，面容逐渐变化...最终定格为沈临川的脸。
"对不起，阿川。"原版林晚抚摸他的脸，"但只有你能保护她。"
"林晚！趴下！"沈临川的吼声将她拉回现实。一枚震撼弹滚到脚边，林晚本能地抓起旁边灭火器砸过去。
轰！爆炸冲击波将她掀飞。混乱中，她看到沈临川如鬼魅般在烟雾中移动，徒手拧断一个清道夫的脖子。他的动作快到超出人类极限，眼中闪过非人的银光。
"他是怪物！"另一个清道夫惊恐后退，"07号完全体觉醒了！"
03号突然调转枪口对准林晚："停下！否则我杀了你的小玩具！"
沈临川身形骤停，胸口剧烈起伏，眼中的银光渐渐消退。
"把X-07给我。"03号命令。
沈临川慢慢从背包取出注射器。林晚的心提到嗓子眼——如果他交出钥匙，他们必死无疑。
就在03号伸手去接的瞬间，沈临川突然将注射器扎进自己脖颈！
"不！"03号和林晚同时惊呼。
蓝色液体注入血管，沈临川的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浮现蛛网般的蓝光。他仰头发出无声的嘶吼，实验室的灯光疯狂闪烁。
"杀了他！"03号尖叫，"快！"
子弹如雨点般射向沈临川。但他只是抬起手——射向他的子弹竟悬停在半空！
"这不可能..."03号惊恐后退。
沈临川缓缓睁眼，瞳孔己变成纯粹的冰蓝色。他轻轻挥手，悬停的子弹调转方向，瞬间贯穿三名清道夫的眉心。
林晚蜷缩在角落，目睹这超现实的一幕。沈临川转向最后站着的03号，声音如金属摩擦："告诉博士，游戏规则变了。"
03号颤抖着举起一个引爆器："同归于尽吧，怪物！"
他按下按钮，但什么也没发生。沈临川不知何时己出现在他面前，徒手掏出他胸口的起搏芯片。
"劣质产品。"沈临川捏碎芯片，03号在地。
实验室重归寂静，只有电力系统过载的嗡嗡声。沈临川眼中的蓝光渐渐消退，身体晃了晃，单膝跪地。
"沈临川！"林晚冲过去扶住他。
他的皮肤滚烫，脖颈处注射点周围血管凸起，呈现诡异的蓝色。"钥匙...激活了..."他喘息着，"现在他们能定位我们..."
林晚撕开他染血的衣袖，用布条包扎伤口。当她的手指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又一段幻象涌入脑海——
原版林晚和沈临川（真正的沈临川）在争吵。
"你疯了！意识转移会毁灭人格！"真沈临川怒吼。
"那就创造新人格！"原版林晚举起注射器，"用我们的基因制造完美的'孩子'..."
"林晚？"沈临川虚弱的声音唤回她的神志，"我们必须...离开..."
她扶起他，突然注意到控制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
凤凰协议激活。倒计时：71:59:59...
目的地坐标：北纬31.23，东经121.47
"这是...上海中心？"林晚记下坐标。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
"房子要塌了！"她架起沈临川冲向紧急通道。
两人跌跌撞撞冲出废墟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林家老宅彻底化为火海，烈焰映红了半边天。
林晚将沈临川安置在摩托车后座，自己跨上驾驶位。他靠在她背上，呼吸灼热："去码头...我准备了船..."
"上海怎么办？那个倒计时？"
"那是陷阱..."沈临川的声音渐弱，"博士在等我们..."
林晚发动摩托，后视镜中燃烧的老宅如同巨大的火炬。她突然看清了火光中的幻影——原版林晚站在烈焰中，对她做了个"跟上"的手势，然后指向东方。
海的方向。
"坚持住。"林晚咬牙拧动油门，"我不会让你死的。"
沈临川的手臂无力地环住她的腰，滚烫的额头抵着她的后颈。林晚的视线模糊了，分不清是夜风还是泪水。
在引擎的咆哮声中，她听到自己轻若呢喃的问题：
"你到底是谁？"
身后传来模糊的低语，消散在风中：
"你的影子...你的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