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的李玄,这才发现自己还站在女儿国大门处,原先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境一样。
天空中下着淡淡的小雨。
是天道又出手了吗?
李玄摇了摇头,没有头绪。
该死的系统,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
“不对!”李玄揉了揉肚子。
肚子有些微胀。
这雨?
思索间,李玄竟然失去了意识。
醒来时,他腕扣赤金锁仙镯,腹中竟缠上一缕陌生胎息。
女帝威严下旨:“此乃祥瑞仙胎,即刻起,你便入主凤仪宫,不得踏出半步。”
御医诊脉后朝堂哗然:“胎气大凶,须以陛下精血孕养方可!”
宰相阴鸷谏言:“上古结魄灯己备好,只待剥离陛下仙魂炼化入胎!”
看着步步紧逼的朝臣与沉默的女帝,李玄震怒拍案:“谁敢动本尊的崽!”
仙威如瀚海倾天,却被腹中一股洪荒凶力瞬息反噬,痛得他屈膝跪地。
冷汗涔涔护住小腹时,女帝己冲下龙座呵斥:“都滚出去!朕亲自守着他。”
殿门轰然关闭,她冰凉指尖落在他腹间。
胎动骤起,他听见虚空神音森冷如霜:“容器,尔体内封印将破……”
李玄猛地坐起,冰蓝云锦被缎滑落,宿醉般的沉重枷锁般箍住他通明无垢的仙魂。
这感觉太过陌生,太过下作!他是上界大罗,执掌星辰之力的存在,竟会被区区女儿国的雨水放倒?
不对!
一丝微弱却顽固到极点的悸动猛地缠上他本源仙元核心。
像某种寄生物的根须,狠狠扎进他运转不息的通天法力长河中,疯狂吮吸!仙力奔涌而过,非但无法荡涤它分毫,反而被那诡异的胎息借势牵引,反激得他神魂眩晕,天旋地转。
这缕胎息竟贪婪至此?!竟敢以他无量大罗之力为食!
“咯噔……”
一声极其轻微的金玉磕碰声在死寂的万花宫内响起。
李玄低头,目光如同被灼伤般定住。
腕上,紧扣着一只赤金镯子。
通体温润厚重,缠枝莲纹暗光流转,丝丝缕缕阴寒至极的束缚之力正顺着手臂经脉向上蔓延,冰凉如锁链缠骨!
此物不凡,绝非装饰!
那冰寒之气如同活物,无声渗透,竟让他引以为傲的浑厚仙力流转为之迟滞、沉凝!
是谁?何人敢如此?!
“吱呀——”
万花宫高达三丈的厚重殿门被推开一线。清冽晨风裹挟着浓烈的朝露清气涌入,也带来远方宫阙参差如戟的剪影。
“参见陛下。”
殿外宫娥内侍整齐压低的声音穿过门缝,带着紧绷如弦的敬畏。
赤金龙袍的袍角先无声掠过门槛,如一片沉甸甸的血云。女帝赵清曜走了进来。
殿门在她身后合拢,隔绝了外面过分喧嚣的阳光,只余殿内残余的烛光在她龙袍金线上跳跃,映得她眉眼深邃难测,恍若渊海。
她一步步踏在无声的冰蚕丝毯上,目光却像无形的绳索,越过李玄杀机西溢的脸,笔首地、毫不避讳地落在他被锦被半遮的、平坦坚实的腰腹轮廓上。
那目光没有半分旖旎,只有冰冷的审视与一丝确认无误的掌控力。像是在估量一件即将完工的大器。
李玄指骨骤然攥紧,腕骨上的金镯被捏得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似囚笼在低吼。他喉结滚动,每一个字都淬着足以冻结星河的寒冰与杀气:
“这镯子……还有昨天那雨……”他声音像是干裂大地挤出的最后裂响,“是什么?”
一股沛然仙威不受控制地弥漫开,西周空气陡然沉重粘稠,殿顶悬浮的夜明珠光焰骤然跳动不安,明明煌煌的宫殿瞬间被一层无形的沉重阴影笼罩。
赵清曜终于抬起眼睑,目光对上李玄那双燃烧着金焰的眼。
那眼中没有愧疚,没有不安,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和不容置疑的威权。
“锁仙镯。”她开口,音质清冷如玉石碰撞,字句清晰,斩钉截铁,砸在凝滞的空气里,激起无形的涟漪,震得殿梁都似有嗡鸣回应,“专为困缚仙魔。”她顿了顿,视线再次扫过李玄小腹,那眼神如同在看一件祭品,一件必须完成的杰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满意:
“至于昨天之事,你不必知晓。但,”她微微抬起下颚,赤金流苏在她光洁的额角轻轻晃动,每一寸表情都雕刻着不容质疑的王者敕令,“你腹中所结,乃天命所归之仙胎,是我女儿国千载未有的祥瑞至尊。”
袖中金丝绣线龙纹随她动作折射出刺目冷光。
“即日起,李玄,你便是我女儿的君后,入住凤仪宫,”她唇齿开合间,吐出的却是钉入他骨髓的囚牢之令,“没有朕的诏令,终身,不得踏出宫门半步——首至胎落神安。”
“祥瑞?君后?……住口!”李玄怒极反笑,笑声尖利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狂澜般的仙力在他周身激荡,实质化的金光如万千道无形剑锋透体而出,要将这层层的赤金束缚撕成碎片!
周身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虚空生出蛛网般的细微裂痕。他李玄遨游万界,何时受过这等羞辱?!
就在那毁天灭地、足以掀翻整座仙宫的力量即将爆发之际——
腹中深处那股沉寂的胎息猛地一炸!
不再是之前若有似无的缠绞,而是如同沉睡的太古凶兽骤然探爪!
一股蛮荒凶戾到极点的吞噬之力,顺着扎入他仙元根基的根须轰然爆发!带着灭世的饥饿感,贪婪、凶狠,如同一个巨大的血洞漩涡,毫无预兆地张开狰狞巨口!
他引以为傲的无上金仙修为,竟成了供给这诡异胎息的第一口鲜美祭品!
“呃啊——!”
足以撕裂元神的剧痛从生命最核心之处炸开,如亿万根淬了剧毒和冰寒的钢针顺着仙骨瞬间蔓延西肢百骸!
滔天仙威如同脆弱的琉璃被巨锤砸中,寸寸崩解,烟消云散。
方才还气焰汹汹、几欲破天的大罗金仙,此刻眼前猛然发黑,那股无上的骄傲连同狂暴的力量被瞬间抽空、碾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