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
洛尘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和剧痛中沉浮。
他感觉自己像一块破布，被撕碎了又勉强拼凑起来。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彻底沉沦时，一丝微弱却熟悉的暖意，从心口处传来。
是暖阳玉佩？不…好像还有什么更冰冷、更霸道的东西…把他和某个存在紧紧绑在一起…
他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一张苍白绝美、却带着深深疲惫和…偏执守护的脸。
“仙…尊…？”他声音嘶哑微弱。
云芷瞬间低头，赤红未退的眸子死死锁住他，手指抚上他毫无血色的脸颊，声音都带着一丝颤抖。
“…醒了？”
“不准再离开我的视线…”
洛尘看着云芷眼中那毫不掩饰的病态占有，以及身体里空荡荡的、仿佛被掏空的虚弱感…
他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像…玩脱了…差点死掉…）
（不过…仙尊大人这眼神…好可怕…但也…有点让人心疼？）
（算了…反正…有仙尊大人这条金大腿…以后更可以光明正大摆烂了…）
（就是…这眼神…好恐怖…）
他虚弱地眨了眨眼，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
“…遵命…仙尊大人…弟子…哪也不去…就…赖着您了…”
云芷看着他带着点小谄媚的眼神，周身那狂躁的戾气，竟真的平息了一丝。
她收紧环抱着洛尘的手臂，将脸埋在他颈窝。
“…嗯。我的。”
寝殿内，药香弥漫。
司瑶和素问站在远处，看着那紧紧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寒玉仙府寝殿，药香与寒意交织。
洛尘像个易碎的琉璃娃娃，被云芷安置在铺了好几层柔软火浣布的寒玉床上。
他浑身缠满素问特制的灵药绷带，脸色苍白，气息微弱，连抬根手指都费劲。
（废了…真成废柴了…）
（ε=(′ο｀*)))唉…这不就是我的梦想吗！）
（不过…不用修炼不用打架…躺着就有仙尊大人伺候…这废柴生活…好像…也不错？）
洛尘苦中作乐地想着，努力忽略经脉丹田传来的空荡剧痛。
“喝药。”
云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端着一碗散发着苦涩药香的灵液，舀起一勺，吹了吹，递到洛尘嘴边。
动作依旧有些生疏…
“仙尊大人…我自己…”洛尘试图挣扎一下咸鱼的尊严。
“张嘴。”
云芷的命令不容置疑，赤红的眸子盯着他，大有他不喝就硬灌的架势。
洛尘秒怂，乖乖张嘴。
苦涩的药液滑入喉咙，带来一丝暖流，缓解了身体的疼痛。
“乖。”
云芷似乎满意了，又舀起一勺。
洛尘：“……”
（仙尊大人…您这哄小孩的语气是跟谁学的？！）
（不对吧…这不对吧？！！）
一碗药喝完，云芷拿起旁边一枚剥好的冰魄雪莲果，递到洛尘嘴边。
“吃。”
洛尘张嘴咬住，清甜冰凉的果肉化开，补充着微弱的元气。
他看着云芷专注投喂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竟透出几分罕见的柔和，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好像…被仙尊大人这么伺候着…还挺…享受的？）
（呸！洛尘！你要点脸！你现在是个废柴！）
“看什么？”
云芷察觉到他的目光，抬眸问。
“没…没什么！”
洛尘赶紧移开视线，脸有点热。
“就是…觉得仙尊大人您…辛苦了…”
“你暖。”
“值得。”
她拿起丝帕，自然地擦了擦洛尘嘴角的果汁。
洛尘的心跳得更快了。
（仙尊大人…您知不知道您这样…很撩人啊！）
“小郎君！姐姐来看你了！”
司瑶咋咋呼呼的声音传来，打破了寝殿内微妙的氛围。
她拎着一个食盒冲进来，看到云芷正给洛尘擦嘴，眼睛瞬间瞪圆了。
“哇哦！云芷！你这照顾得也太无微不至了吧！擦嘴都亲自动手？”
司瑶凑过来戳了戳洛尘裹着绷带的胳膊。
“小郎君，感觉如何？是不是因祸得福，享受帝王级待遇了？”
洛尘苦笑：“司瑶仙子…您就别取笑我了…我现在就是个废人…”
“呸呸呸！什么废人！”
司瑶瞪他一眼。
“有素问医仙和云芷在，你肯定能好起来！对吧，云芷？”
云芷没回答，只是冷冷地扫了司瑶一眼，警告她别乱碰洛尘。
司瑶吐了吐舌头，打开食盒。
“喏，姐姐我亲手炖的‘八宝续脉羹’！大补！快尝尝！”
她盛出一碗香气西溢的羹汤。
云芷伸手接过碗，很自然地拿起勺子，又要喂洛尘。
“仙尊大人！这个…这个我自己能…”
洛尘看着司瑶揶揄的眼神，老脸挂不住了。
“伤重。勿动。”
云芷勺子己经递到了嘴边。
洛尘认命张嘴。司瑶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啧啧，小郎君你就从了吧！你现在可是云芷的心尖尖，碰都碰不得！是吧，云芷？”
云芷抬眸，看了一眼司瑶，又看了看一脸窘迫的洛尘，忽然开口。
“神魂相连。他痛…吾…亦感。” 她指的是同命契。虽然契约主要作用是云芷承担洛尘的致命伤，但强烈的痛感是共享的。
洛尘懵了。
（神魂相连？痛感共享？）
（难怪…难怪之前我快死的时候，仙尊大人那么痛苦…）
（这…绑得也太结实了吧！）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
“所以…”
云芷喂完最后一口羹，放下碗，清冷的眸光扫过司瑶，带着赤裸裸的警告。
“离他远点。莫惹麻烦。”
司瑶：“……”
（得！我成麻烦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