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尘一边兢兢业业地充当“暖脚婢”,一边在脑内疯狂上演“求生欲大戏”时。
云芷的目光却落在了他低垂的、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的眼睫上。
她忽然伸出另一只手,冰凉的手指,轻轻拂过洛尘滚烫的耳尖。
“烫。”
“嗷——!”
洛尘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往后一蹦,捂着自己被“袭击”的耳朵,惊魂未定地看着云芷,脸红的能煎鸡蛋。
“仙…仙尊?!”
云芷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再看看洛尘那副惊吓过度的样子。
眼眸中再次掠过一丝困惑。
“为何?”
她问。捂脚时他抖,碰耳朵他跳。这个“暖炉”的反应,总是出乎意料。很…麻烦。
洛尘:“……”
(为什么?您说为什么?!您这一会儿捂脚一会儿摸耳朵的,我小心脏受不了啊!谁知道您下一步是不是要摸脖子灭口了?!)
他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快被这位不按常理出牌的仙尊大人玩坏了。
正当洛尘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解释自己“容易受惊”的体质时,云芷的脸色忽然微微一变。
一丝比之前更隐晦、更幽深的寒意,首接从她体内逸散出来。
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让近在咫尺的洛尘打了个寒颤,连体内的纯阳暖流都为之一滞。
云芷收敛了那丝异样,但眉心却微微蹙了一下。
太上忘情道的反噬…似乎越来越频繁了。仅仅因为刚才那一点点困惑的情绪波动?
她需要更稳定的“暖”。这个“暖炉”,不能总是这样一惊一乍。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洛尘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一丝占有。
洛尘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刚刚因为“捂脚服务”而稍微放松一点的神经又绷紧了。
(又…又怎么了?仙尊大人您这眼神…好像在看…专属物品?)
“修炼。”
云芷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啊?哦!对!修炼!弟子这就去修炼!”洛尘如蒙大赦,以为仙尊终于开恩放过他了。
忙不迭地点头,转身就想溜回那个冰冷的角落去“面壁思过”。
“一起。”
云芷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洛尘的脚步僵在半空,脖子僵硬地转回来,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一…一起修炼?”
云芷己经站起身,走向修炼静室的方向,留下一句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暖榻。”
洛尘:“……”
他看着云芷清冷的背影,又看了看那张巨大的寒玉床,眼前一黑。
(暖榻…)
(所以…白天捂脚,晚上暖床?!)
(我这暖炉…是24小时全天候无休的吗?!)
(苍天啊!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凌云仙宗,议事大殿。
气氛凝重。几位须发皆白、气息渊深的长老分坐两旁,宗主凌虚子端坐上首,眉头紧锁。
“云芷师侄将那外门弟子洛尘带入寒玉仙府己有多日,不仅同进同出,更…更纵容其在府内生火造饭!烟火污浊之气,岂不玷污了仙府清静?成何体统!”
严长老率先发难,语气严厉。
“何止!昨日柳楠师侄不过是想拜见仙尊,竟被其不分青红皂白,当场冻成冰雕!手段何其酷烈!视门规为何物?”
另一位与柳家交好的陈长老立刻附和,面色阴沉。
“那洛尘,根骨平庸,毫无修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云芷师侄乃我宗百年不遇的奇才,肩负振兴宗门之望,岂可被此等蝼蚁拖累,坏了清誉道心?”
第三位长老也开口。
凌虚子揉了揉眉心,沉声道:
“诸位师兄弟所言,本座岂能不知?然云芷师侄性子…诸位也清楚。她行事自有其道理,且修为精深,我等贸然干涉,恐适得其反。”
“宗主!”
严长老提高音量。
“难道就任由她如此胡闹下去?那太上忘情道本就凶险,若再被外物干扰,恐生心魔!届时悔之晚矣!”
“是啊宗主!至少也该探明那洛尘的底细!万一是什么邪魔外道派来的细作…”
柳长老阴恻恻地补充。
凌虚子沉默片刻,眼中精光一闪。
“探明底细…倒是个稳妥之法。严师弟,你修为深厚,且精擅探查之术。便由你寻个由头,去寒玉仙府‘拜见’云芷师侄,顺带…看看那个洛尘,究竟有何特殊之处,能得云芷师侄如此…‘青睐’。”
严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拱手道:
“谨遵宗主之命!”
寒玉仙府,修炼静室。
云芷盘膝坐于寒玉蒲团之上,周身寒气缭绕,正在压制体内蠢蠢欲动的反噬之力。
脸色比平时更显苍白。
洛尘则苦着脸,盘坐在那张巨大的寒玉床一角,离云芷远远的。他也在“修炼”。
运行云芷丢给他的那本基础功法。纯阳之体确实不凡,丝丝暖流在经脉中流转,驱散着周围的寒意,也让他稍微好受了一点。但他心思完全不在修炼上。
(仙尊大人好像不太舒服?脸色好白…)
(是因为刚才那一下寒气吗?)
(唉,当仙尊也不容易…不过她不舒服的时候好像更…更需要暖?那我是不是更危险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云芷侧脸,内心充满忧虑(主要是为自己的小命)。
突然——
“嗡!”
仙府外围的禁制传来一阵波动。
一个威严而苍老的声音穿透禁制传入府内。
“云芷师侄,老夫严正,奉宗主之命,特来拜会!有要事相商,还请开启禁制!”
这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威压,打破了仙府的寂静。
洛尘吓得一哆嗦,差点从床上掉下来。
(长…长老?!还是奉宗主之命?!)
(完了完了!肯定是来兴师问罪的!抓我这个“玷污仙尊清誉”的罪魁祸首来了!)
(仙尊大人!救命啊!您要保我啊!我暖床捂脚还没捂够呢!还不想死啊!)
他惊恐地看向云芷。
云芷缓缓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
那丝因压制反噬而显露的脆弱被藏起,取而代之的是惯有的冰冷与深不可测。
她看向府门的方向,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聒噪。”
她只吐出两个字。
洛尘的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他知道,平静(虽然对他来说是折磨)的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