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那尾红色的!"夏良瑾指着潭中心忽然冒出来的的锦鲤惊呼。
孟怀盯着潭里的两条鱼游弋,这两条色彩明艳的生物你追我赶,似乎是在潭水里生活了许久,一点儿也不陌生惊慌,不禁想到夏星河当时的那条丑鱼脸,登时没了想继续看下去的心情。
突然,夏良瑾弯腰掬水的手停下。“好神奇,竟然能看见。”
他叫来孟怀跟他一起看,“这里看竟然能看到表哥的别墅哎,虽然只是一个房子尖。”
水面倒映的别墅房顶在波纹颤动时微微扭曲,甚至还能看到阁楼那里紧闭着的雕花窗棂。
孟怀转身朝身后看了一眼,心道,水即为财,木映水,被稻草一遮,水火未济,冲突的厉害,此处又地处荒凉,绝对是孤阴短阳之相。
寻常人压不住这阴煞之地的,多半妻离子散孤苦一生。
他忍不住道,“你表哥上辈子若不是个帝王将相之命,可真压不住这糟烂的风水。”
夏良瑾一脸惊恐,夏星河这样儿的上辈子还能是个官儿?这得在古代当上土皇帝了吧!他赶紧甩头,把这种惊恐的事情甩出脑袋。
他西处小心看一眼,暗戳戳的靠到孟怀身边,将一块被他捏的温热的东西塞过去,“孟怀哥,你看,就是这个东西。”
手里的石头温润白皙,被雕成了一个小狗的模样,小狗像是仰倒在地上翻肚皮,看起来憨态可掬。
“是不是挺好看的?就是不知道是什么玉雕的。”
孟怀摸了摸石头,语气笃定的开口,“这是块石头,不是玉。”
夏良瑾:“真的??”他想开口反驳夏家那位少爷怎么可能稀罕一块石头,又确实好像没听过夏星河说过这坠子是玉制的。
“自是当然。”孟怀十分肯定,这块坠子一入手他摸出来这东西的材质,就是一块平平无奇被打磨的光滑的石头。他的指尖还沾着潭水的凉意,那块温热的石头被握在掌心里微微发热,拇指过狗腹处的凹痕时,粗粝的质感让他不由得停下来仔细查看。
奇怪的很,一块小小的石头狗怎么能磕成这个样子。
夏良瑾凑近去看,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只能感叹夏少爷小时候还不是小人般的嘴脸,真善美到对一块石头都情意绵绵。
孟怀收紧坠子,这里没什么吸引他的,他心里还惦记着下午要去看别人演戏,大事可不能耽误了。
两人还未走进院子便听见了场务的吆喝声,导演近日拍摄极其顺利,连带着古怪的脾气都好了很多,自从新的女主演来了之后脾气都很少发。
中午太阳正毒,晒得人昏昏欲睡,看见两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侯铭对着人点了点头示意。自上次那事后,整个剧组人都默认这房子的主人惹不起,连带着疏远了夏星河身边的人,整天在剧组小心翼翼生怕互相碰上。
夏良瑾撅着嘴巴,边上楼边跟孟怀吐槽近日在剧组受到的待遇。
“这一切都是表哥的错。”他最后总结道,他本就是想着进娱乐圈大展宏图的,这样下来,是个知道这件事的人提到他都是一副富家公子出来体验生活的嘴脸。
女主演婀娜的身影从拐角走出来,合身的旗袍将她的身影勾勒的凹凸有致。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的艳红色的玫瑰,在镜头下有条不紊的修剪枝叶。
"很好!继续推近景!"侯铭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现在转身,慢慢走向衣柜那里······"
导演的声音落下,林小曼慢慢放下手中的玫瑰,像是突然感受到了什么,背后一凉,紧接着颤抖着身体转身,原本平整放在桌子上的剪刀彭的一下掉的了地上,惊的女人猛地颤抖,大口大口呼吸起来。
而此时,身后原本紧紧关闭着的衣柜门无声滑开,一缕黑色的细长的头发缓缓滑了出来。
场外,侯铭坐在显示器后边看的眉头一皱,刚要开口,只见柜子中间安装的假人肢体猛地掉了出来,伴随着女人尖锐的惊吓声,结束了这一幕的拍摄。他不禁站了起来,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提前放在衣柜内的道具,怎么感觉刚刚在监视器里变成了一团头发?看来真是最近太累都出现幻觉了。
他挥了挥手里的喇叭,示意所有人中场休息。
孟怀坐在二楼看的津津有味,今天刚刚回来便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二楼平台这里放了一个专属的巨型沙发,周围还放了好多吃的,他幸福的坐在柔软的沙发里,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
旁边趴在沙发上睡觉的人迷迷糊糊打了个喷嚏,坐起来看了看下拍摄的进度。
“女主那儿是不是快拍完了,好像是要到我了······”夏良瑾打了个哈欠,跟孟怀挥挥手就要下楼去,被突然扔过来的一包东西砸在脑门上。
夏良瑾捂着额头抓起来一看,是一块黄澄澄的小面包。
“放到身上揣着,一会儿拍戏的时候不要拿下来。”说完,孟怀便转回头重新撕开了一包薯片,速度快到仿佛刚刚只是夏良瑾没睡醒产生的错觉。
那块小面包被夏良瑾随手放到了化妆间的桌子,等到他化完了妆,又抓起小面包看了看,难道他未来嫂子是怕他拍戏拍饿了?想了想孟怀平时对他爱搭不理的样子,突如其来的关心让夏良瑾有些感动,他撕开小面包的包装,一整个囫囵塞进了嘴巴里。
“夏老师!”
助理跑过来着急的喊他,“侯导在叫你呢!”
因为吃的太快被噎的白眼首翻的人正在往嗓子眼里面灌水,握着拳头往心口砸的架势活像中邪,吓的小助理呆愣在原地,好一阵才回神过来去给夏良瑾拍背。
夏良瑾因此来晚了些,导演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自然也是不敢吭声。
"第213场8镜,A!"
素色的旗袍整整齐齐挂着十二套,袖口金线还绣着不同月份的花卉。面容青涩的青年正小心的用工具扫掉旗袍上面的灰尘。
“阿生哥,你怎么又在干这个?多无聊啊!”
戴着贝雷帽的年轻人从身后走过来,看着挂在柜子里的衣服一脸无趣。
“都是穷人家才来租这些东西······阿生哥,我们去看电影吧!我好不容易才搞到的洋物件,据说人物是放在盒子里面拍摄的,肯定有意思极了。”
“不去。”名叫阿生的年轻人拒绝,他放下手中的工具,将挂着旗袍的柜门关好,又拿起地上的扫帚扫起地来。
“最近父亲忙的厉害,店里需要有人照看。”
“阿生。”
“······啊小景也在啊。”
门口走进来一个学生装扮的女生,两侧绑着长长的马尾,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小小的梨涡。她喊着人,把手里的书本放到柜台上去。
“听雪说你最近请假了,是身体还没好吗?”
阿生很明显的红了脸颊,他看了看外面的行人,赶忙把店门关了起来。
“你来做什么?放学了?”
“小云姐,你这每天跑的也太勤了,不知道还以为是阿生哥的管家婆呢!”方景嘻嘻哈哈的打趣,被阿生不耐烦的赶了出去。
林小云也有些羞涩,她抿着嘴角道,“姐姐过几天就要回来了,那个家里面只有姐姐对我最好了,我跟她说一说,等明年我们毕了业,就一起走好不好。”
阿生牵起眼前人的手,用力的承诺道,“好,我一定会取得你姐姐的信任的,我不会让你吃苦的。”
画面陡的一转,手里牵着的细腻的手掌突然变的瘦骨嶙峋,林小云笑着的嘴角不断裂开,首到露出一截鲜艳修长的舌头。
“阿生啊,你不是说要对我好的吗?怎么就食言了呢!!”
阿生猛地扔开手里抓着的手掌,手骨砸到了地上,又有无数的骷髅手骨朝着他爬过来,扯着阿生的衣摆往上爬,将他整个人都淹没在骨头堆里面。
“呼——”
阿生猛地从噩梦里面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不断地从额头上滴落到被子上,半晌,他才捂着脸,痛苦又悔恨的哭出声音来。
“小云······”
一只青黑的手抚上阿生苍老的留着眼泪的脸庞,看不清脸的女人整个的浮在阿生的上方,她的身体一块一块的,不时便会将粘稠的血液滴落在床上,残缺的尸块伴随着粘腻的声音掉到洁白的床单上,顷刻化成一滩乌黑的血水。
女鬼收紧掐在阿生脖颈上的手掌,看着阿生的眼眶凸起来,窒息的感觉令他不断的挣扎,床头散乱摆放的灯盏也被挥到了地上,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声响。
“生哥?”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袭来,女鬼不甘心的看了眼大门口的地方,才把拉到半空的男人扔了回去。
方景推开门,看见坐在床上捂着脖子不断咳嗽的人停下脚步,良久,才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关上门,不愿再跟里面的人对视,“生哥,这次之后我便不再回来了,以后你跟······曼姐好自为之吧。
说完,方景便要走,可他抬了抬脚终究是没有忍住,朝着屋内的人不甘心道,“要是我当初从来没有把小云姐带给你认识就好了······”不认识就好了,不认识就不会发生后来这么多的孽缘。
黑色的长发顺着二楼的墙壁缓缓攀爬上去,刚一露头便被孟怀伸出手一下子拽了过去。头发剧烈的挣扎起来,孟怀一个用力,根部断开,只留下一小部分发尾还在手里挣扎。
“啧。”
他晃了晃手里的头发,那头发装起死来,一动也不动,被孟怀卷了卷,一股脑塞进了可乐瓶里。
“还好把可乐喝完了。”孟怀隔着瓶子敲敲它,不然这东西真是没地方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