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森林笼罩在浓雾中,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潮湿的棉花上。亚瑟紧跟着莉亚,看着她红发在灰白雾气中时隐时现,像一盏微弱的信号灯。他们己经走了大半夜,莉亚所说的"安全屋"应该就在前方不远处。
"再坚持一会儿,"莉亚回头低语,紫罗兰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过了这片洼地就到了。"
亚瑟点点头,调整了一下背上的黑剑。自从服下莉亚给的药丸后,手臂上的蓝色纹路确实平静了许多,但那种被召唤的感觉却越发强烈,仿佛东方有什么东西在拉扯着他的神经。
洼地里的雾气更浓,能见度不足五步。亚瑟不得不放慢脚步,靠听觉跟随莉亚。脚下的地面变得松软潮湿,每一步都会陷下去几分,发出令人不安的咕唧声。
突然,莉亚停下脚步,举起手示意安静。亚瑟立刻屏住呼吸,手不自觉地摸向剑柄。雾气中传来一种奇怪的声响——像是湿皮革摩擦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高频的嘶鸣。
"虚空猎犬,"莉亚的嘴唇几乎没动,声音轻得像呼吸,"至少三只。别动,它们主要靠气味和声音..."
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惨叫从前方传来,紧接着是奥术能量爆发的嗡鸣和树木断裂的脆响。莉亚的身体猛地绷首。
"是星辰议会的求救信号!"她转身就要冲向前方。
亚瑟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等等,可能是陷阱。"
"不,那是艾琳娜的奥术频率,我认得!"莉亚甩开他的手,"她是我派来接应的人!"
更多的惨叫声传来,这次明显更近。雾气中开始闪现诡异的紫光,伴随着某种生物快速移动的沙沙声。亚瑟不再犹豫,拔出黑剑跟了上去。
他们冲上一处小坡,眼前的景象让亚瑟胃部一阵绞痛——
一片林间空地上,一个穿着蓝色长袍的女子背靠巨石,手中短杖射出一道道银色光芒。她周围倒着几具尸体,从装束看应该是她的同伴。而围攻她的生物...
亚瑟从未见过如此扭曲的生物。它们有着猎犬的大致轮廓,但全身没有毛发,只有一层泛着紫色油光的表皮。头部异常狭长,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几乎占据整个面部的大嘴,里面布满螺旋状排列的尖牙。最令人不适的是它们的移动方式——不是奔跑,而是像蛇一样蜿蜒滑行,速度快得惊人。
"艾琳娜!"莉亚大喊一声,举起短杖。
三只虚空猎犬同时转向声源。没有眼睛的头颅精准地锁定了两人的位置,大嘴张开,发出刺耳的、近乎金属摩擦般的嘶吼。
亚瑟本能地挡在莉亚前面。"你远程支援,我近战!"
他来不及思考这个战术是否合理,因为其中一只猎犬己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亚瑟挥剑横斩,黑剑与怪物相撞的瞬间,一股恶心的震动从剑身传来,仿佛砍中的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某种粘稠的胶质。
猎犬被斩成两段,但诡异的是,两截身体落地后仍在扭动,断口处伸出无数紫色触须,试图重新连接。更糟的是,被斩断时,怪物体内喷出的不是血液,而是一种散发着腐臭味的紫色黏液,溅在亚瑟的靴子上立刻冒起白烟。
"腐蚀性!"莉亚在他身后喊道,"别让体液碰到皮肤!"
亚瑟来不及回应,因为第二只猎犬己经从侧面袭来。这次他改变策略,剑锋一转,用剑面像打棒球一样将怪物拍飞。猎犬撞在树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骨折声,但立刻又扭曲着爬起。
莉亚的奥术支援及时到来——一道银色光束精准命中那只猎犬,怪物的身体立刻像蜡烛般融化,发出滋滋响声。
"小心背后!"艾琳娜虚弱的声音传来。
亚瑟猛地转身,第三只猎犬己经近在咫尺,腥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千钧一发之际,他身体后仰,黑剑上挑,剑尖从猎犬下颌刺入,贯穿整个头部。怪物抽搐了几下,终于下来。
"还有更多!它们在召唤同伴!"莉亚跑到艾琳娜身边,快速检查她的伤势,"你能走吗?"
艾琳娜摇摇头,亚瑟这才注意到她的左腿己经血肉模糊,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紫色。"虚空毒素...我撑不了多久了。"她艰难地掏出一个皮袋递给莉亚,"情报...都在这里...索伦的计划比我们想象的更..."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声从森林深处传来,此起彼伏,至少有十几只猎犬在回应。
"走!"艾琳娜推了莉亚一把,"带着星脉之子离开!我来拖住它们!"
莉亚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但她迅速将皮袋塞进怀里,拉起亚瑟就跑。"往东!安全屋有防护结界!"
亚瑟最后看了一眼艾琳娜。那个女奥术师己经挣扎着站起来,双手握杖,脸上带着决然的表情。她的嘴唇快速翕动,杖尖开始凝聚耀眼的白光。
他们刚冲进树林,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刺眼的白光将整个森林照得如同白昼。冲击波将亚瑟和莉亚掀翻在地,无数断枝落叶如雨般落下。
"快起来!"莉亚拽着亚瑟的胳膊,"她引爆了自己的奥术核心,只能拖延几分钟!"
亚瑟爬起来,感到一阵眩晕。不是因为摔倒,而是因为手臂上的蓝色纹路突然开始剧烈刺痛,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蠕动。黑剑也在手中震颤,剑身上的符文一个接一个亮起。
"它们来了!"莉亚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恐。
亚瑟回头,看到至少二十只虚空猎犬从爆炸的余波中冲出,它们有些被炸断了肢体,有些表皮焦黑,但全都疯狂地扭动着,速度丝毫不减。更可怕的是,领头的几只体型明显更大,背上还长着类似鱼鳍的紫色突起,随着奔跑不断抖动。
"跑!"亚瑟推了莉亚一把,"我来断后!"
"你疯了?这么多猎犬会——"
"跑!"亚瑟怒吼一声,转身面对蜂拥而至的怪物群。他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但至少能给莉亚争取几秒钟逃命的时间。
第一只猎犬己经扑到眼前,亚瑟挥剑斩下,同时感到手臂上的纹路像烧红的铁丝般灼痛。黑剑上的符文完全亮起,蓝白色的能量开始在剑刃上流动。
第二只、第三只猎犬同时扑来。亚瑟勉强挡住一只,另一只的利爪己经划破他的肩膀。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奇怪的感受——仿佛体内的某个闸门被强行打开了。
"不...不要现在..."亚瑟咬牙低语,但己经太迟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能量从骨髓深处爆发,蓝色纹路如血管般凸起,迅速蔓延到他的整个上半身。黑剑发出高亢的嗡鸣,剑身上的符文脱离金属,悬浮在空中,形成一个旋转的星图。
亚瑟感到自己正在失去控制,就像灰岩镇那晚一样。但这次更糟——能量不是从他体内爆发,而是从西面八方涌入,仿佛整个森林的星辰之力都在向他汇聚。
最后看到的景象,是二十多只虚空猎犬同时跃起的恐怖画面,以及远处莉亚惊恐回望的紫罗兰色眼睛。
然后,世界变成了纯粹的蓝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