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愉安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喙:“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现在不是时候。”
林母还想再劝,林父却先开了口:“先让她说完。”
林愉安点头,目光扫过两人:“现在林氏正在推进OAH,董事会那边盯得紧,如果这时候高调办婚礼,势必会引发不必要的猜测。说好听点是联姻,说难听点,就是‘靠男人’。我不想这么出现在外界的视野里。”
林母叹了一口气,语气缓了一些:“可你一个女孩子,婚礼就一次,不办怎么行?”
“妈,婚礼推迟可以补办。”林愉安轻声道,“我只是想等我自己有足够底气的时候,再办属于我自己的婚礼。”
她不想说“这只是合约”,因为她知道一旦说出口,父母也会失望,担心。她只是想,在所有利益与安排之外,还能有一点点保留的尊严与自由,而且也能避免他们的担心和不必要的麻烦。
林父看了她许久,终究没有再多说,只是点了点头:“OAH你打算怎么推进?”
“我会主导第一阶段设计研发,同时申请转岗创意中心。”林愉安回答得干脆,“市场调研那边秦卉会配合我,数据我也会一并看。”
“好。”林父只说了一个字,目光里却有一丝欣慰,“安安,董事会那边你不要过多担心,我会通知人事部下批你的调岗请求。”
“好的,爸。”她笑了笑,低头继续吃饭。
林母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轻轻絮叨着:“我知道你有主见,但是你和江叙白婚后也要多处处,在想身边有个人陪着。”
“妈,我会好好和江叙白相处的,毕竟我们俩也算是青梅竹马。你不要过多担心。”林愉安听到母亲担心的话,心里的某个地方仿佛感受到一股温暖的热流。
林愉安知道母亲夏碧彤是一个传统的女人,虽然母亲总是对她抱有很多的期待,希望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在小时候对她也很严厉,但母亲亦是爱她,只是有时候爱的方式像一双不合脚的鞋,让人心生不适感。
“妈,我知道你希望我过得好,”林愉安轻声道,眼神落在桌上的茶杯上,“但我和江叙白……就像你说的,身边有个人陪着,也未必非得从一开始就爱得惊天动地。”
她顿了顿,看向母亲的眼睛:“我会慢慢去适应,也会尽量给彼此机会。”
夏碧彤看着女儿微笑的模样,眼角有些,终究只是轻叹一句:“你从小就要强,什么都藏心里……有时候,别逞强也没关系。”
林愉安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只是轻轻夹了母亲爱吃的菜放进她碗里。
林父咳了一声,打破了稍显沉静的氛围:“既然己经决定了,那家里会安排相应的支持。但你要记住——OAH这个项目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真要把它当成事业转折点,就要准备好扛住所有压力。”
“爸,我知道。”她神情笃定,目光清亮,仿佛己然披甲上阵。
第二天早上,林愉安站在镜子前一边洗漱,一边叹气:“再过几个小时我就要从未婚少女变成己婚女人了。唉,我亲爱的单身生活就这么逝去了。”
收拾完刚要下楼,手机叮了一声,弹出消息。她低头一看,是江叙白的消息,简短到几乎没有温度,却意外让她心跳停顿了一拍。
【我在楼下了。】
林愉安:“……?”
她赶紧走到窗边,小心往下探了探——果不其然,一辆低调却气场全开的黑色轿车就安静地停在林家门口。江叙白穿着一身剪裁精致的西装,靠在车边低头看表,侧脸沉静,像极了某种让人没法靠近的高冷生物。
她忍不住吐槽:“搞得像接送新娘似的……演太满了吧你。”
嘴上说归说,心里却莫名有点乱。
她快步下楼,一边整理着手里的资料和包,一边还不忘自我催眠:“只是领个证。只是契约婚姻。不要脸红,不要想太多。”
刚出门,就撞上了江叙白替她拉开的车门。
“早。”男人语气低沉清冽,目光从她脸上扫过,落在她今天穿的白色衬衫裙上——剪裁合身,干净利落,衬得她整个人明亮又疏离。
他微微顿了一下,像是思索了一秒:“很好看。”
林愉安原本准备好的冷嘲热讽卡在喉咙,竟一时没能吐出。耳尖悄悄泛红,还没回过神来,就闻到了一股带着露水气息的花香。
江叙白站首身,忽地从身后递出一束花。
是香槟玫瑰,混着白色小苍兰与几支满天星,清清淡淡的颜色,却搭得极妥帖。
“林小姐,”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一贯平稳:“虽说不是婚礼,但总不能太寒酸。”
林愉安低头看着那束花,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接,脑子里乱七八糟:这人是疯了吗?这不是演戏,是领证,是合约,是合同,不是恋爱!搞这种氛围感干什么!
她张了张嘴,语气有些发虚:“江叙白…你一个男人这么有仪式感?”
江叙白轻轻笑了,像是对她的抗拒早就了然于心。
“那你接不接?”
林愉安咬牙,“……接。”
花香扑鼻,车门替她关上,江叙白坐进驾驶位,一如既往地平静。
“……别紧张,林小姐。”江叙白一边启动车辆,一边平静地道,“我说过,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林愉安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专注开车的侧脸线条冷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可靠与沉稳,那种不动声色的温柔,像水一样,不知不觉地漫过她的防备。
“你最好是。”她轻哼一声,把花放在膝上,低头整理着裙摆,假装自己没那么在意。
江叙白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话,只是将车速压得很稳,像他所有的情绪一样,被妥帖地收在骨子里。
林愉安靠在副驾驶,手指轻轻着花束的包装边缘。
她有点烦躁地想,自己最烦的就是这种克制型的人了——你要是疯点、冲动点,她还有办法怼回去;可偏偏江叙白这种,该尊重你的时候绝不越界,该温柔的时候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