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风裹着焦糊味灌进领口时,陆沉的靴底正碾碎半块玻璃。
他低头瞥了眼脚边的纸片——“老城区第三小学集合”的字迹被黑雨泡得有些晕染,却像根细针扎进视网膜。
“前面有加油站。”阿虎扯了扯他衣角,声音压得像锈住的弹簧。
这个总把破夹克裹得严严实实的流浪汉,此刻喉结动了动,目光扫过斜前方歪斜的“中国石化”招牌,“能找点汽油,或者机油桶改水壶。”
小林攥着野草的手紧了紧,野草茎秆渗出的绿汁在她掌心洇开:“我...我记得加油站便利店有压缩饼干。”她的声音发颤,可系统面板上“希望+1”的提示还是跳了出来——这姑娘总把对食物的渴望包装成希望。
陆沉刚要应,脚边的猫眼突然炸毛。
那团原本蜷在他脚边的灰影“噌”地窜上他肩头,耳朵紧紧贴住脑袋,瞳孔缩成两道竖线。
系统面板上的情绪条突然波动,像被石子砸中的水面——“贪婪+3”、“贪婪+3”、“贪婪+3”,三个红点在前方二十米处重叠。
“绕行后巷。”他低声道,手指扣住腰后匕首的皮套。
阿虎立刻护在小林身前,梁子则像只猫似的贴墙根溜,脚尖点过碎砖时没发出半分声响。
绕过加油站锈蚀的铁皮围墙时,陆沉瞥见柜台后三道影子。
为首的男人叼着烟,枪管在玻璃上压出白印;中间的瘦子正往弹夹里压子弹,指节因为用力泛着青白;最边上的络腮胡盯着门口,喉结上下滚动——系统面板上“贪婪”的数值还在涨,混着点“兴奋+2”。
“是劫道的。”阿虎咬着后槽牙,声音比蚊子还轻。
小林的指甲掐进掌心,系统提示“恐惧+2”,但她很快咬住嘴唇,指腹蹭过腰间那截从工地顺来的钢筋。
陆沉拽了拽梁子的衣角,少年立刻会意,从怀里摸出铁钉盒。
他蹲下身,在墙根撒下几颗带血的钉子——昨夜捕猎变异鼠时留下的,血腥味能引开可能的巡逻。
一行人贴着墙根挪出二十米时,加油站方向传来骂骂咧咧的声响:“奶奶的,老子等了三天,连个鬼影都没——”话音戛然而止,混着玻璃碎裂声。
陆沉没回头,他知道那些劫匪很快会发现上当,但此刻他们的“愤怒+4”远不如老城区的线索重要。
老城区的轮廓在暮色中逐渐清晰时,高楼顶上的火光像颗炸开的红石榴。
“枪声!”梁子突然拽他裤脚,小脑袋往巷口探了探又缩回来,“是...是两拨人!
穿黑制服的像警察,另一拨扛着突击步枪,枪托上有迷彩布!“他的眼睛亮得反常,系统面板”好奇+1“跳出来,”我爬电线杆看看?“
陆沉摸了摸少年后颈——汗津津的,带着股紧张的热。“小心电线。”他松开手,梁子己经像只松鼠似的窜上电线杆,破球鞋在水泥杆上蹭出火星。
“警察那边有二十多个人!”梁子的声音从五米高的地方飘下来,“他们守着顶楼水箱,佣兵用燃烧瓶砸!
啊——有个警察掉下来了!“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佣兵头目戴战术目镜,左胳膊纹着骷髅!“
陆沉望着火光里晃动的人影,系统面板上“仇恨+5”、“绝望+3”、“疯狂+4”炸成一片。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铁丝,那是从加油站废墟捡的,此刻正硌着掌心——机会来了。
战斗持续到后半夜。
当最后一声枪响消失时,陆沉拍了拍阿虎的肩:“走。”
废墟里的焦味呛得人睁不开眼。
阿虎踢开半块烧黑的门板,露出底下压着的皮卡——后斗里有半箱矿泉水,还有瓶没拆封的止血喷雾。
小林的手指刚碰到喷雾瓶,系统提示“情绪值累计580点”。
“换医疗包。”陆沉默念,视网膜上的兑换栏立刻跳出【基础医疗包】的确认框。
他撕开小林臂弯的破布,那里有道被碎玻璃划开的伤口,正渗着暗褐色的血。
药棉按上去时,姑娘倒抽了口冷气,系统面板“安心+2”。
“陆哥,”阿虎举着块反光的金属片,“这是战术目镜的碎片,佣兵营地在东边菜市场。”他的拇指抹过碎片上的骷髅纹路,“他们明天肯定清场。”
晨光漫过断墙时,陆沉蹲在半塌的居民楼里,望着菜市场口立起的铁丝网。
佣兵头目站在卡车上,战术目镜反着冷光,系统面板上“警惕+3”像团刺目的黄。
他身边的喽啰背着霰弹枪,枪管上还沾着昨晚的血。
“得混进去。”陆沉扯下块破窗帘系在腰间,又往脸上抹了把灰。
他摸出火机,点燃墙角的干草堆——浓烟腾起时,菜市场口的哨兵们立刻骚动起来。
“梁子,引开最左边那个。”他压低声音,少年立刻猫着腰窜出去,故意踩响块碎砖。
哨兵骂骂咧咧追过去时,陆沉拽着阿虎和小林冲进烟雾里,装作被追的幸存者。
“蹲下!
抱头!“佣兵的枪管顶住陆沉后颈时,他闻到对方身上的汗酸混着硝烟味。
系统面板疯狂跳动:“恐惧+1”来自小林,“绝望+2”来自旁边断臂的男人,“得意+3”来自押解他们的佣兵。
情绪值突破600点的瞬间,陆沉瞥见营地中央的折叠桌——上面摊着张地图,红笔圈着“第三小学”、“纺织厂仓库”、“市立医院”。
他的指节在身侧微微蜷起,像攥住了把看不见的钥匙。
“带审讯室。”战术目镜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陆沉被推搡着往前走时,余光扫过墙角的铁门——上面挂着块褪了色的牌子,“治安调解室”。
门后传来模糊的脚步声,还有金属碰撞的轻响,像有人在磨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