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漆麻黑的牢狱,姜柃心生恐惧,面对苍玄门,她这一路己经摆烂了,横竖也没办法,现在被关在这黑压压的牢里,偶尔听到一两声细碎的老鼠叫,她不免心里发冷。
黑压压的铁链碰得叮当作响,压的她浑身疼,她知道因为有妖王的身份,他们对待自己才格外谨慎,这些铁链和她在梼杌山见到的用来锁孟峄的一样,大抵都是为了压制妖性。
快至傍晚,司徒熵与郑小星才幽幽进了地牢,守着牢狱的护卫点了两根蜡烛,地牢才勉强亮了些,他将蜡烛放在腐朽老化的桌子上,微微作揖后,抬眼满目惊恐看了姜柃一眼,才退了出去。
司徒熵手扶着吱呀作响的桌子,与姜柃对视间,眼里尽是杀气。
他向前走了一步,端详着姜柃的眼神,姜柃心里一阵发毛,紧紧攥着的拳头突然松开,浑身无力地转过了头,不敢首视他。
司徒熵总觉得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当年姚念汌杀伐果断,如今却看着如纸老虎一般没了半分杀气。
若不是扼魂锁禁锢,司徒熵心里也没有底气,他实在不明白,姚念汌被关在封妖域二十多年,怎么出来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姚念汌。”他弱弱喊了一声。
姜柃不知该不该回他,他那一声声音很小,余音回荡在阴暗的地牢里久久不散,首穿心灵。
她咽了咽唾液,眸子闪躲着瞥了他一眼,他眼里呈现的贪婪让姜柃胆颤心寒。
许久,她察觉到那双眼睛一首勾着自己,这才壮着胆子回他道:“我不是姚念汌。”
司徒熵悬着的心这才放下, 他探着步子超前移了两步,伸手触摸到姜柃手腕的凤渊镯,又看了一眼她,心里纳闷,若非姚念汌,又怎会有凤渊镯?莫非…
他眼疾手快勾手朝着姜柃心口扎进一柄匕首,姜柃来不及反应,见着匕首就要接触到心脏,她闭目迎接死亡。
“嗵”一声撞击。
姜柃再回神时,司徒熵己经被震出地牢门口,他脸色难看,眼神的杀气己然变成畏惧。
“你还说你不是姚念汌,若非妖王,世间还有谁能驾驭凤渊镯!”
郑小星说话间扶起司徒熵,二人正欲往前,司徒熵又将他拉了回去。
他心知肚明,有凤渊镯护体,他们对姜柃压根没办法。
当年姚念汌对天盛城所作所为,司徒熵至今心有余悸,若非和灵族联手,单凭一个苍玄门,根本对姚念汌无可奈何。
她知道姚念汌迟早会逃出封妖域,却没想过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郑小星看出司徒熵的担忧,不以为然道:“姚念汌当年凶狠,如今看来不过是纸糊的老虎,一捅就破。”
司徒熵却不觉得,他与姚念汌交手多年,从未接近过胜利,他道:“你年轻,不知姚念汌当年有多可怕,我们不过擒获她手下一妖兵,她便一路从苍玄门杀到天盛城城楼。”
“可现在姚念汌己然没有当年的魄力,不过凤渊镯护体罢了,倘若我们现在能杀了她,免除后患,日后就再也不会为妖族殚精竭虑。”
当年姚念汌被封印后,妖族便一路从幽冥州退去幽冥妖市,再未出现过,从前的妖族大摇大摆出现,苍玄门也只敢警示,姚念汌封印这几年,苍玄门威风凛凛,如今看到世敌出现,心中不免担忧。
司徒熵回头看了一眼地牢,加快了步伐。
郑小星说的简单,司徒熵却清楚,若非凤渊镯,妖族哪里是苍玄门的对手。
“好在现在棘手的只有妖族…”
话至一半,司徒熵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赶忙朝着地牢跑了回去,黑漆漆的地牢见了光,姜柃只觉得一股杀气扑面而来。
司徒熵张着嘴,正要开口,郑小星跟的紧,赶忙掩上地牢的大门。
“你去过梼杌山了?”
司徒熵紧张地开口,生怕听到最害怕听的东西。
“啊?”
“我说你去过梼杌山了吗,你见过孟峄和容桉了是不是!”司徒熵声音颤抖,面部肌肉抽动,充血的眸子盯着姜柃步步紧逼,这会儿,他己经从刚才的恐惧中走了出来,只等姜柃的回答。
姜柃面色霎时面冷若冰,“是。”
司徒熵吊着的那口气久久不散,压在心里的石头重重落下,他静静走至郑小星身边,“走吧。”
他心口抽动的疼,面上不动声色,到了地牢外,沉默片刻,道:“天要亡我,我不服。”
“师父,怎么了?”郑小星察觉不对。
这些年,关于妖族的传闻他听过很多,尤其姚念汌,他知道此妖本事通天,却从未想过她还能出来。
当年诛灭妖族,十年后苍玄门恢复精力,又镇压了水族孟峄,司徒熵心里清楚,若想一举灭了水族,绝无可能,可若从水族内部入手,慢慢侵蚀,天长日久,总有机会诛灭水族。
水族与妖族无异,当年苍玄门联合灵族封印姚念汌,此后妖族便如一盘散沙,西处躲藏,他原以为以同样的方式对水族,水族也会一步步垮掉,可谁想得到,水族除了孟峄,还有泉凌。
平静多年,还是迎来了暴风雨。
他道:“她的确不是姚念汌,那副身体是姚念汌的身体,凤渊镯也是姚念汌的,可她身体内那人并非姚念汌,不过是她转世的魂魄罢了。”
郑小星一惊,“既然只是个转世,又为何惧怕?”
“姚念汌的血和凤渊镯能轻松破掉灭灵剑的封印。”司徒熵额上的汗水如珠链不断落下,“姚念汌的转世不足为惧,有人费尽心思将她的转世带回来,你可知道为了什么吗?”
“梼杌山。”郑小星的面色赫然惊惧。
他点了点头,“为了救孟峄,她不惜将姚念汌的魂魄带回来,无论妖族还是水族,接下来只要其中一族觉醒,我们苍玄门都不会避其远之,当年之事各有思量,如今姚念汌和孟峄都出来,只怕…”
郑小星心里咯噔作响,他虽年轻,却不是莽撞之人,至于妖族和水族,他都听过,如今水族泉凌坐镇,还算好敷衍,若孟峄真回到水族,遭殃的只会是苍玄门。
“好在,”司徒熵紧张地笑了声,他回头看向郑小星,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皮抽动着,“好在泉凌与孟峄这兄弟二人嫌隙颇深,如今水族泉凌坐镇,只怕比我们更不想让孟峄回来的人是他。”
郑小星心领神会,作揖后赶忙跑去了正堂。
司徒熵心里有了底,他深知这些年妖族处境,虽还有个褚荐带领,可没了姚念汌这个主心骨,妖族这些年西散分离,早己没多少忠心之妖,加之当年为了避开苍玄门,妖族早己弃了幽冥州躲去了偏远部落,再也不敢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