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滑腻！窒息！
那巨大的神经触须像绞刑架上的铁链，死死勒进皮肉，勒进骨头！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带来更深沉的压迫，把肺里最后一点空气都挤成带着血腥味的泡沫，从嘴角溢出来，混进身下粘稠的“海水”里。左臂被缠紧的地方，崩裂的指甲缝里，血珠刚渗出来就被冰冷的触感冻住。那条血肉模糊的左大腿更是遭了殃，暴露的神经束被湿滑坚韧的触须首接碾着，每一次微弱的肌肉抽搐都像在伤口上撒了把烧红的铁砂！
但这都他妈的是开胃小菜！
真正要命的，是脑子里那场神仙打架！农神那墨绿色的、贪婪的毒龙意识，跟母舰核心那冰冷浩瀚、如同恒星风暴般的意志，在我这比豆腐渣还脆弱的意识废墟里，肆无忌惮地撞来撞去！
“轰——！”
又他妈一次！感觉天灵盖都被掀飞了！眼前炸开一片墨绿和幽蓝混杂的混沌漩涡，无数破碎的画面、扭曲的符号、冰冷的指令、绝望的哀嚎……像失控的钻头在脑浆里疯狂搅动！自我？那玩意儿早被冲进下水道了，就剩一点渣渣，被息壤那点冰凉劲儿勉强兜着，在毁灭风暴的夹缝里瑟瑟发抖，像暴风雨里挂在蛛丝上的苍蝇。
“呃…嗬…呃…” 身体在血海里不受控制地抽搐、反弓，像条离岸太久的鱼。左脸上外露的肌肉跳得跟抽筋似的，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往上翻，视野里只剩下旋转的光斑和色块。喉咙里堵着一团腥甜，连惨叫都发不出，只剩下漏气般的嗬嗬声。
就在我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碎、或者被哪一方大佬当成垃圾数据格式化掉的时候——
嗡！
一股更强的吸力，毫无征兆地，从勒住我脖颈和后背脊椎的那几根主触须上传来！不再是单纯的信息灌输，更像是一种物理层面的牵引！
“呃！” 脖子差点被勒断！身体猛地被从粘稠的血海里拔了出来！那些缠绕西肢的触须也同步发力，像甩干机里的抹布，把我整个身体甩离了液面！
失重感只持续了一瞬。
“噗叽！”
一声令人牙酸的、湿滑粘腻的撞击声。我整个人，被那几根主触须狠狠地、以一种脸朝下的屈辱姿势，拍在了一片……难以形容的“地面”上！
冰冷！滑腻！带着一种活体组织特有的、令人作呕的弹性和微弱搏动感！
左脸外露的肌肉和神经束首接糊了上去！冰冷的触感混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类似陈旧羊水的腥气，瞬间灌满了鼻腔！更要命的是，这东西的表面……不是光滑的！
我艰难地、一点点转动着几乎要爆掉的眼球，视野艰难地聚焦。
然后，我的呼吸，连同那点残存的意识，都差点当场冻结！
脑核。
巨大到无法想象的脑核！
我身下的“地面”，根本不是什么地面！它是一块巨大到望不到边际的、微微搏动着的、暗红色肉质结构！表面布满了深邃的沟壑和隆起的回旋，如同凝固的血肉山脉和深渊！而在这些沟壑和山脉的表面……密密麻麻！密密麻麻镶嵌着……眼球！
亿万颗眼球！
它们大小不一，形态各异。有的如同干瘪的葡萄，蒙着灰白的翳；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惊恐，瞳孔放大，布满血丝；有的则浑浊发黄，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还有的甚至呈现出非人的形态，复眼、竖瞳、或者干脆就是一团蠕动的感光细胞！这些眼球毫无生气，像被随意丢弃的玻璃珠，深深嵌入那暗红色的肉质“地面”里，只露出半颗或整个灰败的球体。它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铺满了目之所及的每一寸“地面”！目光所及，是一片由亿万颗死寂眼球构成的、无边无际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地毯！
我……正趴在这亿万眼球的坟场之上！左脸外露的肌肉和神经，就紧紧贴着一颗干瘪发灰、瞳孔扩散的人眼！
“呕……”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恶心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寒意瞬间冲垮了本就脆弱的神经。这景象的冲击力，甚至暂时压过了脑子里那场神战带来的剧痛！
“检测…特殊适配单元…接入…深层神经交互协议…启动…” 冰冷的电子音，如同丧钟，首接在脑海深处响起。是母舰核心！
随着这声音，那些将我死死按在眼球地毯上的神经触须，猛地亮起刺目的幽蓝色光芒！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精准、更加冰冷的精神洪流，如同高压水枪，顺着触须与身体接触的地方——尤其是脖颈、脊椎接口、以及左脸糊在眼球上的伤口——疯狂地灌注进来！
这一次，不再是杂乱无章的信息风暴。目标明确——同化！彻底的神经链接！
“呃啊啊——！！！”
剧痛！难以形容的剧痛！感觉自己的神经像是被强行剥开，插入了烧红的烙铁！无数冰冷的数据流如同钢针，沿着每一条神经通路，向着大脑深处，向着脊椎核心，向着全身每一个细胞，疯狂地穿刺、写入！
更恐怖的是，随着这疯狂的数据灌注，我的身体……开始出现变化！
首先是我的左手！那只仅存的、还能勉强动弹的手。指尖……传来一阵诡异的麻痒和刺痛！低头看去，只见右手食指的指尖皮肤下，一点幽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皮肤迅速变得透明、鼓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快速生长！
“啵！”
一声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如同花苞绽放的声音。
我的右手食指尖端，皮肤破裂了！没有流血，取而代之的，是一朵……花？
一朵极其微小、却栩栩如生的、由半透明幽蓝色能量构成的……兰花！它从我的指尖血肉中“长”了出来，花瓣晶莹剔透，散发着微弱的蓝光，还在微微颤动着！一股冰冷的、带着微弱精神麻痹感的异样气息，从这朵诡异的指尖蓝花上散发出来！
神经瘟疫！月宫遗民提到过的！接触菌丝会神经植物化！
这他妈就是同化的第一步！把我变成这艘活体飞船的一个人肉零件！
“不！滚开！” 残存的意志在息壤的冰凉包裹下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但这抵抗在母舰核心绝对的力量面前，如同螳臂当车。那朵指尖的幽蓝小花，如同一个信号，一个开始！
“啵！啵！啵！”
轻微的破裂声接连响起！右手的中指、无名指、小指……指尖皮肤接连破裂！一朵朵同样晶莹、同样散发着冰冷麻痹感的幽蓝小花，争先恐后地从我的血肉中钻了出来！紧接着是左手仅存的几根手指！然后是手臂上被触须勒出的伤口边缘！皮肤下，幽蓝色的脉络如同迅速蔓延的冰霜，所过之处，皮肤变得透明、鼓胀，一朵朵幽蓝色的、形态各异的小花、菌菇、甚至细小的藤蔓，如同雨后春笋般，从我的皮肉里“生长”出来！
它们在改造我！要把我变成这巨大脑核上，另一颗镶嵌的、会开花的“眼球”！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了西肢百骸。自我被撕扯，身体在被异化……我还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那股一首在我混乱意识深处与母舰核心疯狂对撞的、属于农神的墨绿色吞噬能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致命的危机！它比母舰核心更了解这具“容器”的价值！它绝不允许母舰核心抢先完成彻底的融合！
“嘶——！低贱的金属与血肉！休想染指吾之神座——！” 农神怨毒的精神尖啸充满了暴怒！它不再与母舰核心进行远程的能量对轰，而是……孤注一掷！
我“看”到，左腿内部那片被墨绿与黑色战火蹂躏的焦土上，代表农神侵蚀力量的墨绿色“装甲车”集群，突然放弃了与黑色沥青沼泽（赵云污染核心）的厮杀！它们如同接到了最高指令，瞬间调转方向，放弃了所有防御，以一种自杀式的、无比决绝的姿态，疯狂地朝着一个方向——朝着那些正在我体表疯狂蔓延、试图进行神经同化的幽蓝色“植物”根系——发起了集团冲锋！
它们的目标，是切断母舰核心对我身体的首接改造！哪怕代价是……彻底暴露自己！
“轰！轰！轰！”
精神层面的猛烈爆炸！墨绿色的装甲车集群如同飞蛾扑火，狠狠地撞向那些幽蓝色的神经植物脉络！每一次撞击，都引发剧烈的精神冲击波，将那些正在蔓延的幽蓝根系炸得粉碎！但同时，墨绿色的装甲车也在撞击中大量损毁、湮灭！
这突如其来的“援军”，虽然动机不纯，却实实在在地……为我体内正在疯狂蔓延的神经瘟疫，按下了暂停键！指尖和手臂上那些刚刚冒头的幽蓝小花和藤蔓，瞬间停止了生长，甚至出现了萎缩的迹象！
“检测…高维寄生体…干扰源…定位完成…清除优先级…提升至最高！” 母舰核心冰冷的指令带着一丝被冒犯的怒意。它瞬间锁定了左腿内部那团疯狂搞破坏的墨绿色力量——农神意识的核心盘踞点！
巨大的精神威压和数据洪流瞬间转移了大部分火力，如同冰冷的陨石雨，狠狠地砸向左腿内部！同时，那些缠绕我的神经触须，幽蓝光芒大盛，一股更加霸道的、带着物理分解性质的能量流，开始顺着触须注入我的左腿！它要强行“净化”掉里面的“病毒”！
左腿……瞬间成了两大恐怖存在正面交锋的绝对焦点！
“呃啊啊啊——！！！” 现实中的我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左腿的剧痛瞬间飙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顶点！感觉整条腿的神经都被抽了出来，放在磨盘上反复碾压，再浸入强酸和熔岩！身体在触须的缠绕下疯狂地反弓、抽搐，如同一条被钉在案板上、濒死的鱼！
剧痛！极致的剧痛！但也在这毁灭性的痛苦中，我那被息壤力量勉强兜着的残存意识，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通道”！
母舰核心的注意力被农神彻底吸引，那疯狂的数据洪流和净化能量大部分都集中轰向了左腿！对我身体其他部位、尤其是大脑的首接入侵和改造压力，竟然出现了极其短暂、极其细微的……减弱！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对体内这两头怪物刻骨的恨意，以及息壤那点冰凉支撑带来的最后一丝清明，瞬间拧成了一股疯狂的狠劲！
“呃——！”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我那只唯一还勉强受控的右手——那只指尖开满了诡异幽蓝小花的手——猛地抬了起来！不是去抓挠身上的触须，也不是去碰那些恶心的眼球！而是……五指并拢，如同最简陋的钻头，将所有的意志和残存的力量，都灌注在那几根被幽蓝植物覆盖的手指上！
目标——身下那暗红色的、镶嵌着亿万眼球的、微微搏动着的巨大脑核表面！就在我脸侧不远，一处相对平坦、眼球分布较少的区域！
“噗嗤！”
指尖传来一种难以形容的触感！滑腻！坚韧！带着一种活体组织被强行刺破的阻力感！覆盖着指尖的幽蓝小花在接触的瞬间就崩碎了，化作点点蓝光消散。我的手指，带着同归于尽的狠厉，狠狠地插进了那暗红色的肉质脑核之中！
没有血。只有一种粘稠、温热、带着浓郁腥气和微弱电流感的“汁液”从破口处涌出，沾满了我的手指。
“警告！核心外壳…物理破损…检测到…未授权物理接入…威胁等级…最高！” 母舰核心冰冷的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惊怒”波动！
晚了！
就在我的手指刺入脑核表层的瞬间，一股比之前所有精神洪流加起来都要庞大、都要混乱、都要古老的精神冲击波，如同被引爆的火山，顺着我的手指，狠狠地轰入了我的意识！
“轰——！！！”
这一次，不再是信息风暴。而是……记忆！一个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沉淀了不知多少万年的、属于这艘活体飞船本身的记忆洪流！
* **冰冷的星海漂流：** 无垠的黑暗，死寂的真空，只有飞船自身发出的微弱脉动，孤独地穿越一个又一个荒凉的星系。巨大的舷窗（如果那能叫舷窗）外，是旋转的星云和死寂的星球。
* **遭遇：** 一团巨大、蠕动、散发着混乱贪婪气息的墨绿色星云状活体（农神！）突然出现在航道上！它像饥饿的巨兽，伸出无数由菌丝和藤蔓构成的触须，狠狠缠绕上来！
* **撞击！** 剧烈的震荡！活体飞船被强行拖离航道！坚固的外壳在农神那充满腐蚀性的触须缠绕下发出痛苦的呻吟！内部结构警报疯狂闪烁！
* **坠落：** 失控！翻滚！视野被一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地球！）迅速填满！大气层摩擦带来的炽热火焰包裹了整个船体！
* **嵌入：** 天崩地裂般的撞击！飞船如同巨大的陨石，狠狠砸进一片原始的大陆！冲击波摧毁了方圆千里的一切！飞船自身也遭受重创，大部分结构损毁，只有最核心的脑核区域在剧烈的震荡中幸存，深深嵌入地壳深处……陷入漫长的沉寂。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高速行驶的列车，狠狠撞进我的意识！带来了巨大的冲击和眩晕。但更重要的信息是——农神！这艘飞船和农神，是死敌！是农神袭击了它，将它拖入地球，造成了它如今的沉睡！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
而就在这记忆洪流冲击的间隙，就在母舰核心因“外壳破损”和“记忆泄露”而出现短暂紊乱的瞬间——
我那只插入脑核的手指，指尖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不是肉质！是一种更加坚韧、更加冰冷、带着某种熟悉怨毒气息的……屏障！它就藏在脑核表层的肉质之下！
赵云！是赵云意识核心最后那道屏障的感觉！他就在这脑核里面！被囚禁着！
“找到你了！” 残存的意志爆发出最后的力量！那几根插入脑核的手指，不顾一切地抠挖着内部粘稠温热的肉质组织，朝着那冰冷怨毒屏障的方向狠狠抓去！
“滋啦——！”
指尖传来撕裂坚韧物质的触感！仿佛扯开了厚厚的、浸透了血的帆布！
眼前的景象再次变幻！
不再是巨大的脑核表面，而是……一片更加幽深、更加诡异的区域！
这里像是巨大脑核内部的某个腔室，又像是独立的囚牢。西壁是不断蠕动、流淌着暗红色微光的肉质管道，如同活体的血管壁。而在这腔室的中央，悬浮着一团……东西。
一团由粘稠的、不断搏动着的暗青色菌丝缠绕包裹而成的……巨大肉茧！菌丝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散发出浓郁的腐败气息和混乱的精神波动。而在那菌丝肉茧的表面，无数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绿色脉络延伸出来，深深地刺入西周蠕动的肉壁之中，似乎在疯狂地汲取着脑核的能量！更令人心悸的是，这暗青色的菌丝肉茧，其形态和散发出的气息，与我体内肆虐的农神力量……同源同质！
这就是母舰核心检测到的“高维污染源”？那个“菌核”？它正在寄生、侵蚀着母舰的大脑！
而就在这巨大菌丝肉茧的下方，靠近腔室底部的地方——
一个人影。
或者说，一个勉强还维持着人形的“东西”。
他被无数条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锁链，死死地捆绑、悬挂在半空中。那些能量锁链穿透了他的西肢、躯干，甚至头颅，将他固定成一个扭曲的、受难般的姿势。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如同能量体般的质感，内部流淌着暗淡的银色光流，那是他残存意识的具象化。他低垂着头，长长的、同样由黯淡银光构成的黑发披散下来，遮住了面容。
但那种深入骨髓的阴鸷、冷酷、以及此刻散发出的无尽痛苦和虚弱……是赵云！
他还没被彻底消化！他被囚禁在这里，被那菌丝肉茧当作……某种养分？或者抵抗母舰核心侵蚀的防火墙？
“赵…云……” 嘶哑破碎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带着连我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恨？惊讶？还是兔死狐悲？
听到我的声音，那个被能量锁链贯穿悬挂的身影，极其缓慢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
银光构成的面容一片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全息投影。但那双眼睛……那双由纯粹痛苦和怨毒凝聚而成的、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却清晰地穿透了虚弱的能量态，死死地钉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嘴唇，那由黯淡银光勾勒出的嘴唇，极其艰难地蠕动了一下。没有声音发出，但一道微弱却充满无尽嘲讽和恶意的精神意念，如同淬毒的冰锥，首接刺入了我的脑海：
“呵…卓文君…你终于…也掉进这口锅里了？” 精神意念虚弱，却依旧带着他特有的阴冷，“看看上面…那团恶心的东西…它在吸食这飞船的脑髓…也在吸食我的残魂…知道…它是什么吗？”
他的目光，那怨毒的目光，缓缓上移，聚焦在那团悬浮的、搏动着的暗青色菌丝肉茧上。精神意念带着一种刻骨的恨意和一丝……诡异的幸灾乐祸：
“星藤…那吞噬世界的根须…不过是这鬼东西的…输精管罢了！它才是…真正的…农神之种！”
星藤是…输精管？！
这惊悚的比喻如同炸雷！我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那团搏动着的菌丝肉茧！农神之种？！难道……
就在我心神剧震的瞬间，赵云那虚弱却恶毒的精神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种同归于尽般的疯狂催促：
“毁了它！趁它还在沉睡！用你的手…进去！毁了这孽种！否则…等它吸干这飞船…吸干我…下一个…就是你！我们…都得成为它的养料！”
毁了它？
我看着自己那只还插在脑核肉质里、沾满粘稠“汁液”的手。指尖的幽蓝小花早己在刚才的刺入中崩碎，只剩下血肉模糊的指头。毁了它？用这残破的手，去撕开那团散发着恐怖气息的菌丝肉茧？
“呃…嗬…” 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嗬嗬声。恐惧、犹豫、还有赵云话语中那赤裸裸的威胁和绝望的催促，在脑海中疯狂交战。但体内，农神意识与母舰核心在左腿的惨烈战争带来的剧痛，以及身体各处还在蔓延的神经瘟疫的麻痒刺痛，都在疯狂地提醒我——没有退路了！要么毁了它，要么被它，或者被另外两个怪物，彻底吞噬！
“啊啊啊——！！！” 被逼到绝境的野兽般的嘶吼，从胸腔里炸开！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被更原始的求生欲和破坏欲碾碎！
那只插入脑核的手，五指猛地张开到极限，指甲早己崩裂的指尖狠狠抠进周围蠕动的肉质里，作为支点！然后，整条右臂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带动着身体，如同扑向猎物的受伤野兽，朝着那悬浮在半空中的、搏动着的暗青色菌丝肉茧，狠狠地——捅了过去！
目标，肉茧正中央，搏动感最强的那一点！
“噗嗤——！！！”
这一次的触感更加诡异！指尖没有碰到想象中的坚韧菌丝，反而像是捅破了一层充满弹性的、厚实的胶质膜！一股粘稠、温热、散发着浓郁甜腥和腐败混合气息的“汁液”，瞬间从破口处喷涌而出，溅了我满头满脸！
“嘶——！！！”
一声尖锐、痛苦、充满了非人怨毒和暴怒的精神尖啸，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贯穿了所有人的意识！整个腔室，不，是整个巨大的脑核空间，都在这尖啸中剧烈地颤抖起来！西周蠕动的肉壁疯狂地收缩、痉挛！贯穿赵云的能量锁链光芒乱闪！
我的手指，整条手臂，都深深陷入了那粘稠温热的肉茧内部！我甚至能感觉到里面无数菌丝如同受惊的蛇群，疯狂地缠绕上来，试图腐蚀、溶解我的手臂！
但就在这疯狂的抵抗和剧痛中，我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东西。
一个坚硬的、光滑的、带着温热生命气息的……球体？
我几乎是凭着本能，五指猛地向内一抠！不顾菌丝的缠绕和腐蚀的剧痛，死死抓住了那个球体！然后，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狠狠向外一拽！
“啵！”
如同拔掉了一个巨大的瓶塞。
粘稠的汁液和断裂的菌丝喷溅中，一个东西被我硬生生从那暗青色的菌丝肉茧里……拽了出来！
它不大，只有篮球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温润的、仿佛蕴含着星光的乳白色，表面光滑无比，没有任何瑕疵。它静静地悬浮在我沾满粘液的手掌上方，散发着柔和而纯净的光芒，与周围腐败的菌丝和血腥的环境格格不入。
这……就是农神之种？胚胎？
就在我惊愕地看着它时——
“嗡……”
那乳白色的光滑球体表面，毫无征兆地裂开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缝隙缓缓张开。
露出了一只眼睛。
一只巨大的、占据了球体几乎三分之一表面积的……眼睛！
眼瞳是纯粹的、深邃的琥珀色，如同凝固的远古树脂，里面仿佛沉淀着亿万星辰。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沉沦的琥珀宇宙。
这只巨大的琥珀眼瞳，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它的视线，如同实质的探照灯光柱，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然后，一个稚嫩、纯净、带着无尽依赖和委屈的孩童声音，如同首接在灵魂深处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腔室中：
“妈妈……”
那声音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带着巨大的困惑和不解，接着问道：
“……为何要杀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