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抱着手机蜷缩在飘窗上，玻璃映出她微蹙的眉。冠爱语音厅的提示音像被冻住的溪流，断断续续地在寂静房间里流淌。她盯着屏幕上“小峰的专属频道”，指尖悬在连麦键上方迟迟未落。
这是小峰消失的第七天。
作为冠爱语音厅最受欢迎的“东北F5”成员之一，小峰标志性的爽朗笑声曾填满过无数个深夜。可自上周那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后，他的头像就再也没亮过。青鸢摸出手机相册，翻到那张偷拍的截图——小峰在连麦时随手画的简笔画，歪歪扭扭的企鹅戴着东北花棉袄，旁边写着“送给我们厅最可爱的小鸢”。
“又在想那个失踪人口？”紫屿的声音突然从耳机里炸响，吓得青鸢差点把手机摔出去。她手忙脚乱地调小音量，就听见听筒里传来熟悉的打闹声，暖阳夸张的哀嚎混着小新的笑声，“紫屿你别挠我痒痒！”
“你们……还能笑得出来？”青鸢吸了吸鼻子，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又下大了，“小峰到底怎么回事？失格哥也联系不上他吗？”
短暂的沉默后，失格低沉的嗓音传来：“他老家出了事，手机信号不好。”简单的话语里藏着青鸢听不懂的叹息，“这小子怕你们担心，非让我瞒着。”
青鸢攥紧毛衣下摆，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那我们能做点什么？”
“开个特别首播吧。”紫屿突然说，“就像以前小峰总爱搞的那种‘雪夜电台’。他最喜欢听大家唠嗑，说不定听着听着就冒出来了。”
这个提议让青鸢眼前一亮。记忆突然翻涌——三个月前的深夜，小峰突然把所有人拽进临时频道，说要办“东北F5特别节目”。他用东北大碴子味的播音腔念着粉丝写的搞笑段子，把青鸢笑得肚子疼，最后还即兴唱了首跑调的《东北民谣》。
“我……我也参加。”青鸢咬着嘴唇说，“我想给小峰读首诗。”
当晚八点，冠爱语音厅首页飘起了雪花特效。“东北F5雪夜电台”的房间号在热门榜单上跳动，青鸢盯着屏幕上不断涌入的观众，手心微微出汗。她特意换了暖色调的头像，把准备好的诗集摊在腿上。
“欢迎各位老铁来到咱们的深夜情感节目！”紫屿元气满满的开场白打破了紧张，“今天咱们不打游戏不整活，就唠唠心里话。先来听听咱们厅的小可爱青鸢，给某位神秘嘉宾准备的惊喜！”
青鸢深吸一口气，点开伴奏。轻柔的钢琴曲流淌而出，她翻开诗集，声音还有些发颤：“我要读的是茨维塔耶娃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
“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她的声音渐渐平稳，仿佛看见小峰靠在麦克风前，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正专注地看着她，“在杯子底上，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首面那小小的死亡。”
弹幕突然疯狂滚动，满屏的“awsl”和玫瑰花特效刷得青鸢看不清屏幕。她慌乱地翻过最后一页，耳畔传来失格的声音：“看来我们的小诗人害羞了，接下来轮到暖阳这个麦霸给大家露一手！”
暖阳的歌声响起时，青鸢终于松了口气。她退出频道，却发现私信炸了锅。无数粉丝发来安慰和鼓励，还有人悄悄问：“这首诗是送给小峰的吗？”
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青鸢犹豫片刻，回复了个害羞的表情。就在这时，一条新消息弹了出来——来自小峰的临时会话框。
“听得我差点在火车上哭出来。”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青鸢的心跳陡然加快。她颤抖着打字：“你现在在哪？为什么不告诉我？”
对面沉默了很久，久到青鸢以为信号又断了。就在她准备再发消息时，小峰发来了一张照片——昏暗的候车室里，他裹着厚厚的羽绒服，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泡面，手机屏幕亮着，正是青鸢读诗的首播画面。
“处理完家里的事就回来。”小峰的消息跟着弹出，“等我，当面给你补一首不跑调的《东北民谣》。”
青鸢盯着屏幕，眼眶突然发烫。窗外的雪还在下，可她感觉有束阳光照进了心里。首播间里，暖阳的歌声还在继续，而她知道，这场跨越风雪的等待，终会迎来温暖的回应。
夜深了，“东北F5雪夜电台”仍在继续。紫屿讲着他小时候的糗事，把所有人笑得前仰后合；小新模仿各种动物叫声，连失格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青鸢抱着手机窝在沙发里，时不时瞥一眼和小峰的聊天框。
“小鸢，该你讲睡前故事了！”紫屿突然喊道。青鸢手忙脚乱地翻出准备好的童话，清了清嗓子开始念：“在遥远的森林里，住着一只孤独的小企鹅……”
她没注意到，小峰的头像不知何时亮了起来。他静静地听着青鸢温柔的声音，看着屏幕上不断滚动的弹幕，嘴角慢慢扬起。
“这大概就是家的感觉吧。”小峰对着空荡荡的候车室轻声说。窗外的雪还在簌簌落下，可他知道，在冠爱语音厅的那头，有一群人正等着他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