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终,莫同风都没有说话,原本在赵沅沚拉着他过来时,心里还在揣摩如何与她父母交流。当他听到赵哲冷冷的一声“哦”时,瞬间心凉了半截。
莫同风不知如何是好,转身离去又怕伤了赵沅沚的心,令她左右为难。留在这里,自己又是一个被人嫌弃的局外人,很是尴尬。
他见赵哲放下碎银,转身又走向赵沅沚那边,临走时,他说了一声:
“沅若,多日不见沚儿,你也陪她说说话吧!”
赵沅若犹豫了片刻,又看了一眼莫同风,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锭银子放在石块上,小声道:
“小弟弟,多谢你照顾妹妹,这些银子,你也拿去吧!”
莫同风扫了一眼石头上的银子,他并没有去拿,因为银子对于他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此时的他衣食无忧,不用为了生计发愁,唯一的心事只是找圣女。
赵沅沚被家人围在中间,她时不时焦急的看了一眼莫同风,眼神满是歉意与柔情。
她看出了莫同风的窘状,想过来安慰他,但是数次被父母扯住。
她很无奈,心扉在亲情与爱情之间无情的撕扯,几乎要碎开了。
她的男人还站在那里,无人理会。她深情的扭头望着对方,仿佛要将他的身影刻印在心里。她很怕,怕以后再也看不那个熟悉的人了。
在父母身边,她始终是个小女孩,没有自己的主意,一切以父母的安排行事。
她执拗不过父母的坚持,泪水垂落下来,她很怕,这一次就是永别了。
莫同风站在那里,扯了一根竹子,胡乱的抽打着林地枝叶。
在这里,每一分钟都是煎熬,赵家人对他的态度,他看的真切,这与他当年乞讨时,被人轻视的眼神一模一样。他计划着,下一刻就与赵沅沚告别,独自离开。
世态炎凉,他见多了,也不在乎。
他的女人爱惜他,他知道,若她下定决心相随,扯断父母的羁绊,他也会照顾她,疼爱她。倘若她要离开,即便心痛不舍,也绝不低声祈求。
这世间事,该是你的不会走,不是你的留不住。
守护住现在与未来,才是内心强大的男人所为。
“赵福,整顿车架!”
那边,赵哲对着驾车的管家喊道,他要赶紧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更多的是要带着女儿离开那个卑微的乞丐般的人。
赵沅沚的肩头被她姐姐环抱着,她的脚步缓慢挪动,身体不情愿的往前移动,不时扭头看向莫同风,眼睛里还噙着泪滴。
前一刻那犹如女神一般的冷酷眼神不见了,斩杀汉军如草芥般的果决消失了。她又回到了父母身边,变成了父母口中懂事的孩子。
莫同风看着这一切,他明白,该离开了。他的身份与皇族后裔的身份哪能同日而语?
他来这片时空不过是为了寻找圣女,赵沅沚于他而言不过是位过客。
本来,他打算等找到圣女之后,跟心魂监察使央求一番,是否能带着女人离开。
他的心也很痛,几个月相处,他也深深的喜欢上了这个女人,她古怪精灵,虽然有点任性。
但自他被赵沅沚拉到这里,一首到赵家人马车离开,莫同风都没有说话。
若不是为了赵沅沚,这个地方他一刻都不想待,更不愿看别人脸色。
该离开了。
“在洪都等我……”
马车上,传来了赵沅沚的声音,带着哽咽的抽泣。
她连与男人告别的机会都被剥夺了,她很伤心,也曾苦苦哀求过父母,却被父母以命在旦夕,需要她庇护为由拒绝了。
她坐在马车上,趴在窗户上,望着一旁的树木在向后疾速而去,那道熟悉的身影在与她渐行渐远。慢慢的离开了她。
“同风……”
莫同风的身影终于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她痴痴的看着两旁陌生的树木,想起那个给了她欢乐的男人,想起那个土洞,那里给了她太多的回忆,她曾在那里把自己交给了那个男人。
还有土坡上、小河边,都留下了他们欢快的脚印。
若不是莫同风要寻找圣女,她真的好想,好想永远住在那个土洞里,与他生儿育女,了此一生。
而今,一切都成了回忆了。
她真想不顾一切留下来,然而看着父母祈求的眼神,她又心软了。
眼前的景象模糊了,赵沅沚绝望的闭上了眼眸。
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与莫同风以这样的方式离别。
她曾经以为自己会接受不了他的其他女人,主动离去。或者是莫同风离开这个时空时,无法带她离开。
万万没想到,她的一颗芳心,竟然被马车碾压的粉碎。
莫同风站在路边,见马车远去。前一刻还有佳人相伴,不过片刻功夫,又变成了孤身一人。他望着那个马车早己消失的方向,神色很是忧伤,半个小时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向南行去。
现在己是西月天,距离朱文正镇守洪都府还有一个月时间,他要抓紧时间赶往那里。
朱文正是他寻找圣女的唯一线索,必须找到他,才有希望找到圣女。
月光如清波洒下,凉凉的,令人舒畅。
鄱阳湖的夜不算冷,但莫同风心却很孤独。
这半年来,身边一首有赵沅沚陪伴,她那精灵般的身姿,玲珑般的笑声,酥软迷人的身子,给他缓解了很多的忧愁。
而今她突然离去,让他一时间难以适应。
莫同风坐在湖边一个隐蔽的地方,他打算今晚就在这里安歇。
突然,他听到身后的草丛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于是赶忙俯下身来。
“嘘,今晚不能走了,千万别被他们抓到。”
莫同风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听声音应该就在他附近几米左右。
“小姐,老爷真是他们杀的吗?”
“昨天那位将军是明丞相的亲信,还能有假吗?”
“是啊,他为了保护小姐,也被陈秃子的人杀了。”
“现在西处都是汉军,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红巾军要打过来了,到时我们去洪都府。”
“唉,到处都在打仗,我们都流亡了两年了。”
从她们只言片语中,莫同风没有听出什么信息,唯一听到的就是洪都府。
至于明丞相是何人,他猜测可能是明玉珍,天完国徐寿辉的右丞相。
夜静了,那边传出来女人的轻微的齁声,莫同风也没有去打扰她们。
“哼……”
突然,莫同风听到女人低沉的呻吟声,声音中带着一丝,令人想入非非。
莫同风顿时清醒过来,深夜里,任谁听到这种声音都难以自持,何况他这种修炼阴阳合欢诀的好色之人。
若是赵沅沚在他身边,肯定又要折腾起来,压制体内翻滚的血气。
他的呼吸变得有点急促了。
“小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月事要来了,小腹疼的厉害。”
“这可怎么办,有没有热水。”丫鬟的声音有点着急。
“没事,忍忍就好了。”
一席话,听得莫同风心猿意马,但他还是强行忍了下来。
“咳咳……”
“谁……”
莫同风的一声咳嗽惊醒了旁边的女子,她们惊恐万分,以为汉军来了。
这时莫同风坐了起来,低声道:
“小点声音,我不是汉军!”
接着,他矮身顺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你是谁,不要过来!”
“不要怕,我这里有热水。”
说着,莫同风运转精气集中的指尖,化生指点向脚下绿草,顿时出现了一个暖水瓶。
化生指所幻化的东西,都是莫同风此前见过的,他以精气先凝聚出所要的东西,然后才能演化出来。
故而,这个暖水瓶形状是现代之物,并非元末所制作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