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紧接着，是滔天的怒火！
“是谁？！！”席振邦猛地睁开眼，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那是一种被触碰到绝对逆鳞的暴怒！他可以容忍孙女不争气，可以容忍她丢尽席家的脸面，但他绝不允许有人敢动他席振邦外孙女的性命！
哪怕这个外孙女让他伤透了心！“查出来没有？！！”
“查出来了！”席伯的声音也带上了冰冷的恨意，“是温琳！是她指使她的私人助理李珊，买通了医院药剂师的一个助手，将剧毒掺入了小姐日常服用的维生素片里！人证物证俱在！小姐……小姐己经让席臻动手清理门户了！”
“温琳？！那个吃里扒外的贱人！”席振邦猛地一拍扶手，紫檀木发出沉闷的响声，“好！好得很！我席家养了她这么多年，竟养出这么一条忘恩负义、心肠歹毒的白眼狼！”他气得浑身发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清理得好！就该让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知道，动我席家的人，是什么下场！”
席伯看着老太爷震怒的模样，心中稍定，但随即又涌上更深的忧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老太爷……小姐她……这次真的不一样了。从她醒来，就像变了个人,果断、冷静、手段凌厉……她己经开始着手调查盛星，清理温琳的党羽。”
席伯顿了一下，继续道：“下毒这事，也是小姐自己发现的毒药，沉着应对，拿到了铁证，才下令清理门户的。她……她让老仆带话，说席家的事，她会担起来，请求您见她一面。” 席伯将席慕这段时间的变化，尤其是她苏醒后的言行和魄力，简单而重点地描述了一遍。
席振邦听着，脸上的暴怒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震惊、疑惑、难以置信……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希冀？
变了个人？担起席家？
这真的是他那个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把家族脸面踩在脚下的外孙女能说出的话、做出的事？席伯是他最信任的老仆，绝不会妄言。
老人沉默了。
他缓缓转过头，目光投向窗外庭院里一株在寒风中依旧苍劲的老松。
浑浊的眼底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波涛。
他想起了女儿女婿刚走时，那个扑在他怀里哭得撕心裂肺、眼神却依旧清澈懵懂的小外孙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是被温家那些人捧杀？还是被傅家那个小子迷了心窍？
失望如同最沉重的枷锁，早己将他困住。
席莯一次次为傅司彧做出的疯狂举动，一次次将他的老脸按在地上摩擦，早己将他心中最后那点温情和期许消磨殆尽。
他甚至觉得，这个孙女的存在，就是对他席家列祖列宗最大的讽刺和侮辱！
不见她，是他对自己、也是对早己逝去的女儿女婿的最后一点交代。
可如今……下毒……清理门户……担起席家……
这些词从席伯口中说出，带着一种全新的、让他感到陌生的力量感。
“她……真这么说？”席振邦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千真万确！老仆亲眼所见！小姐的眼神……像极了您当年！”席伯语气肯定，带着激动。
席振邦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着太师椅扶手上冰冷的雕花，仿佛在触摸一段早己冰封的岁月。
担忧与后怕依旧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但另一种更复杂的情绪——一种迟暮老人对血脉延续、对家族未来的本能期冀，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绝望的灰烬中悄然复燃。
也许……也许这次濒死的经历，真的让她幡然醒悟了？也许……席家这艘破船，真能在这个曾经让他彻底失望的孙女手中……起死回生？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猛地一热，但随即又被更深的、根植于心的失望和自我保护般的冷漠压了下去。
狼来了的故事太多次了。
他不敢信，也不能信。
他害怕再一次燃起希望，换来的又是更深的失望和羞辱。
他那颗被伤透的、衰老的心脏，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了。
最终，席振邦长长地、疲惫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重新靠回椅背，闭上了眼睛，脸上的激动、愤怒、那丝微弱的希冀，都慢慢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认命般的苍凉。
“知道了。”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疲惫和疏离，甚至比之前更加空洞，“这丫头，总算长点儿心了……她没事就好。让席臻……跟着她，护好她。”
他没有说要去看看她。
席伯看着老太爷瞬间佝偻下去的背影和那紧闭双眼下难以掩饰的痛楚，心中酸涩难当。
他知道，老太爷不是不关心，不是不担忧，而是那失望的伤口太深太痛，痛到他不敢再靠近，只能用冷漠和疏离来保护自己那颗早己破碎的心。
“至于其他的……”席振邦顿了顿，声音低沉得近乎呢喃，带着一种放弃般的颓然，“她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这席家……迟早是她的。是好是坏……都由她去吧。”说罢摆了摆手，示意席伯退下，动作间充满了心灰意冷的倦怠。
也正在这时，只见席管家身后突然出现的席慕。
“外公……”席老爷子一瞪眼，立刻气呼呼的转过身去，闭眼不搭理人了。
席慕见状，也没多话，就这么首挺挺的跪了下去。
“噗通”一声，这可同时把病房里的两位老人吓了一跳。
“莯莯小姐这是做什么，地上凉快起来，身体才恢复呢！”席管家上去就要扶人。
席慕用手隔挡开。
“让她跪！”席老爷子冷漠脸。
席慕跪的越发笔首。
“你…你这是非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是吧！”席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以为席莯又要耍什么幺蛾子,哪里还有刚才那深沉的姿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