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像千万根钢针一样扎进皮肤。
安安在激流中翻滚,后脑重重的撞上暗礁。剧痛中,她感觉有双手死死箍住她的腰——张海客的指甲几乎要掐进她的皮肉,却在湍急的水流中纹丝不动。
“憋气!”他的吼声混着水沫灌入耳中,“前面有漩涡!”
安安刚吸入半口气,就被拽入水下。浑浊的河底,她看见张海客的伤口正渗出缕缕血丝,像红色绸带般缠绕着两人。更诡异的是,那些血丝碰到她锁骨的金色纹路时,竟发出微弱的荧光。
肺里的空气即将耗尽时,一股暗流突然将他们托出水面。安安大口喘息,发现被冲到了一处回水湾。岸边的芦苇丛里,隐约可见半截沉没的木船。
“汪家的追踪犬…”张海客把她推向船体残骸,“嗅觉范围…五公里…”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安安这才发现他右腿卡着半截钢筋,伤口己经泡得发白。最可怕的是,那些缠绕过她的血丝,此刻正像活物般在伤口处蠕动,试图修复创伤却屡屡失败。
“你的血...”安安声音发抖,“为什么不能...”
“不纯。”张海客咬牙拔出钢筋,“我们这些分支血脉...修复能力有限。”
远处传来引擎声。安安透过芦苇缝隙,看见三艘快艇正在下游巡弋,探照灯扫过水面时,她颈间的翡翠吊坠突然发烫——那些人在用某种频率搜索控制器信号。
“得弄掉这个。”她抓住吊坠,却被张海客按住手。
“现在扯掉会触发警报。”他撕下衬衫布条包扎伤口,“先找地方处理我的腿...然后去杭州。”
******
废弃的采砂场像一座钢铁坟墓。
生锈的传送带下,张海客用打火机烤着匕首。火光映出他小腿上可怖的贯穿伤,伤口边缘己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灰色。
“水里有毒?”安安按住他发抖的手腕。
“汪家在上游投了抑制剂。”匕首烧红时,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专门针对…麒麟血脉的恢复能力。”
焦糊味弥漫开来。安安看着他把红热的刀刃按在伤口上,喉间溢出闷哼却硬是没叫出声。汗水顺着他眉骨的伤疤流下,在下巴凝成水珠。
“为什么救我?”安安突然问,“如果只是需要血液…”
“因为你是钥匙。”张海客扔开匕首,“族长说,金色纹路的持有者…能开启终极。”
雷声碾过天际。安安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一些画面在脑海闪回:高耸入穹的青铜门、门缝里那只巨大的金色眼睛...
话音未落,传送带上方传来金属摩擦声。两人同时抬头,看见一只机械蜘蛛正用红眼扫描他们——汪家的追踪机器人!
张海客的飞刀与安安掷出的钢管同时命中目标。机械蜘蛛爆炸的瞬间,采砂场另一侧亮起十几道战术手电光。
“从泄洪道走!”张海客拽着她跳进水泥管道,“下游有张家的接应点!”
******
泄洪道出口连着一条地下河。
张安安的夜视能力在黑暗中得到强化,她能看清百米外钟乳石上的水滴,能听见头顶蝙蝠扑翅的频率,甚至能闻到张海客血液里逐渐浓郁的锈味——他的伤在恶化。
“还有多远?”她撑着他避开暗礁。
“看见红色萤光…就到了…”
前方果然出现点点红光。靠近才发现是某种发光苔藓,在岩壁上拼出个模糊的‘张’字。苔藓后方藏着铁梯,通往一处天然岩洞。
岩洞中央是口青铜水缸,水面飘着张便签纸。安安捞起来,看见潦草的字迹:
「族长在杭州,找吴邪」
水缸突然泛起涟漪。张海客从缸底捞起个防水袋,里面是两套干净衣服、假身份证和一部老式诺基亚手机。
“换上。”他扔给安安一套运动服。突然,爆炸的震动传来,摇落洞顶碎石。追兵找到泄洪道了!
安安套上兜帽,跟着张海客钻进一条狭窄的岩缝。经过七拐八绕的爬行后,他们竟从山脚处的坟包里钻了出来——墓碑是空白的,旁边停着辆落满灰的面包车。
“张家人的幽默感。”张海客用匕首撬开车门,“总把逃生出口修在坟地。”
引擎奇迹般还能启动。在追兵的探照灯扫到墓碑前,破旧的面包车己经驶入了乡间土路。
张安安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山影,突然发现自己的金色纹路正在变淡。她摸向颈间,玉坠不知何时己经碎裂脱落。
“抑制剂代谢掉了?”张海客瞥了她一眼,“你…接近族长血脉…。”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自动弹出:
「钱塘江上潮信起,西泠印社有故人」
面包车在晨曦中驶向杭州方向。远山背后,一抹金光刺破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