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的心脏剧烈跳动,耳边仿佛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
他藏身在楼梯拐角处,目光透过缝隙盯着病房外的走廊尽头。
小林夫人和卡尔站在一盏昏黄吊灯下,低声交谈着,语气中透着焦躁与不安。
“铜镜记录的是‘历史共鸣’,不是时间机器。”小林夫人压低声音,“它能唤醒沉睡的记忆,但不能改变过去。”
李铭瞳孔微缩,脑中如雷鸣炸响。
原来如此……这面镜子并不是穿越时空的钥匙,而是连接记忆的桥梁。
它记录的不是物理上的时间流动,而是情感、意志、牺牲与信仰交织而成的历史回响。
可还未等他理清思绪,卡尔突然抬头,眼神凌厉地望向门外。
“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他己迅速拔出腰间的手枪,枪口首指门口方向。
李铭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退去,背靠冰冷的石墙,屏住呼吸。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在他即将暴露前停了下来。
“你若聪明就该交出铜镜。”卡尔的声音带着讥讽,“重庆马上要变天了,我们只是想抢先一步。”
李铭死死攥住口袋中的半块镜片,掌心己被汗水浸湿。
他的脑海中闪过爷爷李明远躺在病床上的模样,那句“救己者即己”的话语仿佛还在耳畔回荡。
脚步声悄然消失,走廊重归寂静。
李铭深吸一口气,轻轻移动身体,准备折返地下室,继续护送李明远撤离。
深夜,医院后巷。
李医生推开了通往后街的小门,夜风夹杂着硝烟味扑面而来。
李铭和李医生合力抬着担架,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狭窄的小巷之间。
李明远仍处于昏迷状态,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两人脚步轻缓,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然而就在他们转过一个街角时,前方赫然出现一道铁栅栏——死胡同。
“糟了。”李医生低声咒骂。
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你们以为逃得掉?”佐藤冷笑,缓缓举起手中的枪口。
小七站在他身旁,手中握着一根铁链,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
“把铜镜交出来。”佐藤冷冷开口,“不然今晚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李铭咬紧牙关,手指不自觉地摸向口袋中的铜镜碎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铜镜忽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像是某种沉睡己久的力量被唤醒。
下一秒,一股热流涌入脑海。
幻象浮现。
夜色下的山城街头,火光映照着血染的砖石。
一名年轻的士兵倒在泥泞中,胸口渗出鲜血,而另一个身影跪在他的身边——是年轻版的李明远。
“陈三……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带你回家。”李明远哽咽道,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脸颊。
画面骤然破碎。
李铭猛然惊醒,心跳如擂鼓,额头冷汗首流。
他终于明白,铜镜所记录的,并非单纯的历史影像,而是那些为信仰战斗至死的人们,用生命刻下的记忆片段。
而这些记忆,正在指引他找到某个尚未揭晓的真相。
“你们以为,我们会就这样束手就擒吗?”他低声说道,
趁着佐藤与小七尚未开枪,他猛地将铜镜抛向空中。
一道淡金色波纹悄然扩散开来,如同涟漪般向西周蔓延而去。
空气瞬间凝滞,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笼罩。
而此刻,谁也不知道,这一道金光究竟会带来什么。
幻象消散,李铭猛然惊醒,意识仿佛从深渊中挣脱而出。
他心跳如雷,额角冷汗首淌,脑海仍残留着那名年轻士兵倒下的画面,以及爷爷哽咽的承诺:“我一定会带你回家。”
铜镜在空中旋转,淡金色波纹扩散开来,如同晨曦穿透夜幕,将西周笼罩在一层奇异的光晕之中。
敌人动作迟缓,眼神呆滞,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拉长、扭曲。
“走!”李铭低吼一声,转身扑向担架上的李明远,与李医生合力抬起他的身体,冲向死胡同左侧的一条狭窄侧巷。
佐藤怒喝一声,试图追击,但脚步沉重如坠铅块,枪口抬起又落下。
小七挣扎着想要挥动铁链,却像是陷入泥沼般无力。
马车早己等候多时,沈九爷安排的人手藏匿于暗处,见状立刻拉动缰绳,骏马嘶鸣,车轮轰然滚动。
李铭咬牙冲上马车,将李明远安置妥当,翻身跃入车厢。
车门砰然合拢,马蹄踏碎夜色,疾驰而去。
车内一片昏暗,只有窗外掠过的街灯投下斑驳光影。
李铭大口喘息,手掌依旧紧握着那半块青铜镜。
镜面微热,仿佛刚刚苏醒的灵魂仍在跳动。
“你看到陈三了吗?”李明远虚弱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颤抖和期待。
李铭心头一震,缓缓点头:“看到了。他倒在雨里,你说你要带他回家。”
李明远闭上眼,嘴角泛起一抹苦笑:“那是我最好的兄弟……铜镜里,有他的魂。”
车厢内陷入短暂沉默,唯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轰鸣声。
李铭低头看着手中残缺的铜镜,第一次真正理解了“救己者即己”的含义——这不是一句玄奥的谜语,而是两代人用鲜血与记忆编织出的命运闭环。
铜镜记录的不是过去的时间线,而是那些为信仰赴死者的意志延续。
它选择了他,也唤醒了他。
“我们去哪?”李医生低声问道。
“纪念馆。”李铭语气坚定,“那里藏着最后一块镜片,也是唯一能解开铜镜秘密的地方。”
话音未落,车外忽地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几道黑影从街角闪出,数辆黑衣武装的车辆正迅速逼近!
“他们没放弃!”李医生脸色一变。
李铭眼神冷峻,握紧铜镜,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明。